朝風塵一身白袍,走在前面,頗有出塵之意。
枯槁老人忍不住問道“為何偏偏要挑這么個時候下山,你有怪癖”
朝風塵并不轉頭,只是笑道“黃昏時分的景色頗好,在如此風光中趕路,豈非一件幸事”
枯槁老人忍不住腹誹,你之前千般萬般閉關,何曾看過風景,現如今倒是很像是那些文人墨客。
朝風塵似乎是知道枯槁老人在想些什么,他呵呵笑道“我以劍作畫,也稱得上是風流。”
枯槁老人神色古怪,總覺得朝風塵今日的話多了些。
“我總覺得我是某人的影子,之前我覺著我已經坦然接受,可現如今來看,我仍舊是不習慣,可我該如何才能說服自己,我不是那人的影子”
這是在發問,自然是問的枯槁老人,只是他沒有提及朝青秋的名字,不然會讓枯槁老人過于驚訝,從而導致一個比較麻煩的結果。
枯槁老人一直猜測他是某位劍道前輩的轉世,聽著朝風塵這般說,除去越是篤定之外,也還是很認真的說道“既然是重新開始,自然便是兩個人,影子不影子的,倒是不必在意,這天底下的劍士,人人都練劍,難不成也說得上是誰是誰的影子”
枯槁老人想得有些淺,他不知道朝風塵面臨的問題到底是什么。
朝風塵沿著山道走了很久,決定不在這個問題上深究,只是問道“到時候殺人怎么殺”
枯槁老人皺眉道“要是一通殺過去,未免顯得太過于暴戾,那就殺觀主一人,會不會有些輕了”
朝風塵搖搖頭,“當著眾人的面殺他,自然效果最好,只是我不確定,這樣是不是最好的選擇。”
之前朝風塵告訴枯槁老人,他們需要殺人,并且亮明身份,以此用自己牽扯道門的視線,只是之后,他們兩個人可能便會被盯上,不知道會有什么人會追著他們跑。
朝風塵說道“還有十年,我便踏足春秋。”
這句話說的很淡然,但枯槁老人覺得很正常,初見他的時候,他還是個太清境的修士,兩三年之后便已經踏足朝
暮,再有十年踏足春秋,也都不算是什么駭人聽聞的事情。
況且之前他說,他已經一只腳邁進了春秋。
只是現在說的是殺人的事情,為何又提起境界。
朝風塵沉默很久,平靜道“我很想上沉斜山一次。”
枯槁老人臉上很復雜,震驚和不解,高興和興奮都有。
沉斜山這般的道門圣人,一般修士連抬眼看的勇氣都沒有,上一次有人硬闖山門,讓沉斜山沉默還是朝青秋。
圣人高坐云端,劍仙在人間。
一群修士,如何攔得住。
只是朝青秋早已經在北海斬殺了大妖,本就無需在做什么來證明他的威勢,只要好好的活著,他便是劍士最后以及最強大的依仗。
他看著遠處風景,平靜道“我在劍山待了十年。”
枯槁老人有些疑惑,究竟是你在劍山待了十年,還是上一輩子的你
但不管怎么說,朝風塵在他眼里,又和劍山有了關系。
枯槁老人這些日子覺得朝風塵其實是個不錯的人,而且他發現在他身邊,對自己的劍道頗有裨益,恐怕這輩子還不止就在朝暮停步。
原本不奢望的春秋,好像也有了希望。
老人提醒道“觀主梁亦,號稱三教第一人。”
這個第一人,自然是刨去所有滄海。
劍士在春秋境,自然是有可戰登樓的能力,可實際上勝算也不多,更何況是面對的那位觀主。
觀主這些年偶有出手,哪一次不是讓山河側目
朝風塵擺了擺手,“算了。”
似乎有些落寞。
枯槁老人也有些難受,輕聲安慰道“到了登樓,再去也不遲,你成為登樓,不難。”
朝風塵笑了笑,解下腰間的佩劍,隨手一扔,劍懸于半空,朝風塵御劍而行。
枯槁老人哈哈一笑,隨即也是踏劍而去。
兩道白虹,劃過天際。
萬壽觀是梁溪境內的一座不大不小的道觀,并不曾設立在深山當中,反倒是位于一座小國的都城里。
小國叫做永寧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