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余是山河里三座王朝里最為動亂的一座,因為是位于延陵和梁溪中間,不管是儒教還是道教,都想著讓這座王朝成為自己治下,兩方明爭暗斗,整整數千年,一直都并未得出結果,因為這兩方不想大余王朝徹底倒向對面,大余王朝也深知這個道理,因此在這數千年之間,歷任大余皇帝,不管是昏庸還是賢明,都不會生出,徹底倒向某一方的想法。
因此也就只有在大余,能看到道觀林立,書院學堂點綴在整個大余疆土之上。
可因為沒有這儒教和道門徹底掌控大余,讓大余成為除去南海之外的野修最多的地方,山上宗門,和山下江湖,魚龍混雜,說不定某座打著山上宗門旗號的宗門里,一個修士都找不出來,也說不定能在某個看起來不太起眼的江湖門派里,就藏著那么一兩個境界高深的修士。
眼里看著的小魚塘,或許不小,眼里看著的大江河,也不一定大。
除此之外,大余疆域里的大小國家,足足比延陵和梁溪兩座王朝的小國之和,還要多。
依著大余山上山下流傳著最廣的一句話來說,那便是大余的第一,太多了。
千鶴國是大余疆域最東北的一個貧瘠小國,疆域不大,百姓不多,因國土之內,有一處湖泊,每年四月,便能引來無數黃鶴來此,每年如此,故而國名叫做千鶴。
這個貧瘠小國被周圍的青雷和紫云兩國夾在其中,茍延殘喘,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要不了百年,這座千鶴國便要變成千鶴州了。
青雷國以盛產酒水出名,釀造手藝若是說第二,恐怕這周圍數國,便無人敢說第一。
青雷國最出名的酒,叫做長樂酒,酒法釀造手藝極為苛刻,必須要青雷國邊境和千鶴國接壤的那處湖畔的水才能釀成,為此每年產量極少,一度是皇室貢酒。
偶有流出,也必定是高價。
青雷國最大的酒坊叫做瑣窗寒,便是位于青雷國邊境的一座小鎮上,小鎮名叫丹溪,十分偏僻,即便有那么一座酒坊坐落其間,除去販賣酒水的商販之外,很少有其余閑雜人等來此,為了讓酒坊安心釀酒,青雷國皇帝甚至在此設立一座監酒司,派遣數百精兵護衛。
寒冬時節,正是一年一度酒坊開始釀酒的時候,取水的時節,往日里酒坊都不親自麻煩,只要將話放出去,小鎮上的百姓,自然便穿過邊境,去那邊千鶴國的湖畔里取水回來,那千鶴國保管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只是這取水一事,也有好壞,要是取到好水,自然便價錢便高一些,水要是不那么好的,大概酒坊便會壓價,甚至拒收,反正是一分錢一分貨,誰也別想著偷奸耍滑。
只是往年這時候,已經有許多百姓動身前往千鶴國了,可今年,卻無人動作,原因是數月之前,那邊傳來消息,說是那處名為岳麓的湖泊不太平。
好像是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個境界不太低的妖修,霸占了整個岳麓湖,不讓外人靠近取水,一經發現,反正就是當場打殺,大余這邊,野修多,妖修也多,這不算是什么大事,只是許多地方的野修都不敢如此張揚是因為總會被當地百姓籌措銀兩或是天材地寶請山上的仙師出手,趕走妖物。
可這一位妖修出現之后,千鶴國當即便讓那位號稱千鶴的天下第一的修士前往鎮壓,可誰也沒有想到,那位修士到了那邊之后,別的不說,就菜交手,便被那妖修大卸八塊,尸首未見,千鶴國當即便被嚇破了膽,要知道那位號稱千鶴國天下第一的修士是一個境界在太清境的野修,平日里誰敢招惹,可這一次,卻是栽了一個大跟頭,把性命都給搭上了。
千鶴國對此毫無辦法,青雷國這邊也有些難辦,長樂酒說是專供于皇室,實際上青雷國還要憑借此酒和另外一座疆域比青雷國大得多的國家增加聯系,釀不了酒,實在是難辦。
于是那位青雷國皇帝,請動了青雷國的國師,一位貨真價實的道教修士出手,境界高深,道法玄妙。
那位國師真實境界無人知曉,但怎么來看,也是應該在朝暮境才是。
只是月余之前,那位國師深入岳麓湖,至今未還。
這還有什么好說了,一定是被那位外來妖修給斬殺了。
這一下不僅是千鶴國,就連青雷國都慌了神。
朝野上下愁眉苦臉,對這件事無計可施。
甚至都還發布了皇榜,說是要能斬殺那位妖修的,高官厚祿,更是能成為青雷國的國師,可連那位道法玄妙的國師都死了,還真沒有人再敢出手。
岳麓湖是一定多了一位境界高深的妖修,丹溪鎮的百姓們便不敢輕易前往了,酒坊無水,便不能釀酒,為此不惜提高價格收水,可依然無人響應。
命都快要保不住了,誰還想著要去掙這個錢
就在大家都在耗著的時候,丹溪鎮,下了一場大雪。
在丹溪鎮的最東邊,有一座破落小院,小鎮百姓都知道,這座小院里有一對夫婦,膝下還有個姑娘,不過七八歲而已,都是窮苦人家,男人生的高大,有把子力氣,平日里就在小鎮南邊的山上采石,一個月掙不了多少銀錢,但一家三口還是能夠糊口。
小鎮里沒有私塾學堂,好在那婦人念過書,認得字,便由她自己親自教導,男人一直都是早出晚歸,回到家之后,話也不多,吃過簡陋的晚飯便逗弄一會兒孩子,等到洗了腳之后,倒頭就睡,很快便鼾聲如雷。
一日復一日,一年復一年。
從未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