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藥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然后落了一子。
落子之后,梁藥平靜說道“一看我就沒有什么發跡的命,老實做個小衙役,也不糟心,怎么不好,要是老哥見了咱們的那位皇帝陛下,提了一嘴,到時候我真要是到了皇城里當差,哪天陛下一個看我不順眼,便讓我下了牢都算是好的,要是直接便要了我的腦袋,這誰受得了”
老人原本正要喝茶,聽到這番話,重重的把茶杯放到桌面上,茶水灑了許多。
老人看著梁藥,冷笑道“怪不得你都這個年紀了,還娶不到媳婦兒。”
殺人誅心,往往在一兩句言語之間。
梁藥看著老人,正色道“老哥要是說這些話,那兄弟之后便不相讓了”
老人呵呵一笑,“你有多少斤兩我不知道就那幾手偶爾下出的妙招,不是踩了狗屎才有的”
梁藥不惱,只是扭著脖子,冷笑不已。
兩個半斤八兩的臭棋簍子,一言不合,便開始專注于棋盤上,竟然下出和平時很難看見的焦灼局面。
春深時節,老人因為太過于在意棋局上的得失,竟然是滿頭大漢,而梁藥也難得正經起來,兩個人對弈,雖說棋力不夠,讓棋道高手來看,看不出什么精妙之處。
但事實上,若是兩個人足夠認真,即便是再糟心的棋局,都會有個旗鼓相當的說法。
梁藥拿起茶杯,發現茶水已經沒了。
他有些無奈的看了一眼老人,最后只能自己起身去鐵壺那邊,拿起來替自己添了水。
轉身的時候,看到茶舍遠處來了兩個人。
一襲白衣的懸劍男人,另外一個是面容枯槁的老人。
兩人都帶劍,兩人都無劍氣溢出。
梁藥頓了片刻,沒有做什么,只是轉過身之后,便坐下繼續下棋。
片刻之后,懸劍的白袍男人,和面容枯槁的老人已經走進了茶舍。
兩個人一左一右的站在老人身后,盯著這局棋。
沒有人出聲。
枯槁老人眼里有些詭異的光芒,看著兩人認真的樣子,便變得有些難受,他不是什么棋道高手,可是也知道這一局棋,是怎么都說不上高妙的。
兩個臭棋簍子對弈。
怎么看都是在惡心人。
枯槁老人看了幾眼之后,便不愿再看,移開目光之后,便落到了茶舍里的其他角落,看著遠處盤子里放著的糕點,枯槁老人便想起了某座小國的某位皇妃,現在應該是說皇后了吧。
不知道她做糕點的手藝生疏沒有。
想來養尊處優之后,便不會再對這些小手藝上心了。
若是有朝一日,有機會再去,會不會吃到如同當年一般的糕點。
枯槁老人不知道為什么,一想到這個便有些糟心。
他揉了揉臉頰,坐到了一旁。
懸劍的白袍男人則是看得津津有味。
世人都知道朝青秋劍道修為天下無雙,是因為他這一輩子除去練劍便沒有去學過做其他什么,就好似下棋也是這般,清楚規則便算是不錯了,若是讓朝青秋下棋的棋力有多高,也說不清楚。
而這個白袍男人也是如此,這輩子花了好些年在練劍個傳劍身上,自然也沒有做過什么別的什么事情,所以對他來說,眼前這兩人的棋力高低,他也不能分辨。
所以他看得很認真。
平日里這兩人下棋,要么是梁藥在短暫的時間里便將老人殺得個丟盔卸甲,要么便是老人靈光一現,把梁藥殺得丟盔卸甲,很少出現兩人相持不下的局面。
畢竟都是臭棋簍子,很容易因為一兩子的問題便處于劣勢,然后便被對方像是趕鴨子一般,到處攆著跑。
可今日,兩人的這一局棋,下了整整一個時辰。
那個白袍男人也就站著看了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可以做很多事情,也有可能做不了什么事情。
比如一局棋都沒能下完。
兩方落子有來有回。
直到老人落子在某處,便忽然驚呼一聲,“我要贏了”
枯槁老人定睛一看,原來是老人下了某招妙手,想來這局棋,便要落幕了。
可誰知道,在這一子之后,對面的梁藥又落下了另外一子。
硬生生的把這局棋又給救了回來。
枯槁老人一拍腦門。
這他娘的
柳暗花明又一村,可是到了村里之后,發現又是一場空。
這誰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