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之上,到底還有什么。
朝青秋已經看到了些東西。
所以他比這世間任何人都知道,劍士一脈絕對不要第二個朝青秋,一定要許許多多的某某劍士。
遞出那一劍之后,朝青秋坐在某處臺階上,輕聲笑道“你們給我的,我都還給你們。”
身旁那女子則是仰著頭看著天際,笑著說道“真美。”
劍山,劍氣一日勝過一日。
自從重開劍山,吳山河坐上劍山掌教的位子之后,這些日子里,已經有很多人都想登上劍山學劍了。
只是劍山規矩不變,還是那個老規矩,天黑之前登上山頂便算是過了入門考。
這種考核,并不簡單,所以這么些天來,也沒有多少人能夠登上劍山。
寥寥幾位而已。
黃昏時刻,在劍山腳下。
一老一少乘坐渡船渡過綠水湖,在那船夫爽朗的笑聲中下船,老人背著一柄劍柄古舊的長劍,下船之后,給那船夫遞過幾顆銅板,那船夫也不細數,只是收盡懷里,看著老人和那個孩子,真誠說道“劉遠路祝愿兩位能夠上得山,成為真正的劍士”
老人抱拳回禮,言語里滿是謙遜,這一看便是在江湖里摸爬滾打有些年頭了,所以說話,滴水不漏。
劉遠路哈哈大笑,與這老人說了些閑話,然后便撐船離開。
至始至終都沒有說話的小劍修站在自家師父的身側,時不時的伸頭去看了看山道那邊。
如今的門塵山,早已經不是當年李扶搖登山之時那么荒涼破敗了。
當然也不會有那縷劍氣在山上守著了。
那個孩子看著渡船漸漸離去,這才拉了拉自家師父的衣袖,不確定的問道“師父,咱們真的要拜入劍山嗎”
老人笑著點了點頭,頗有些感慨的說道“為師一身所學,實在是都已經教給你了,你跟著師父我,這一輩子能有什么出息呢,頂天不過有日走到太清境而已,即便為師也很是舍不得你,但你這個小子,總歸是要去尋條更好的路才行。”
那孩子有些不理解的說道“師父,朝劍仙不是說過嗎,我以后有一天能夠成為劍仙啊”
老人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正是如此,你才更要入劍山,要成為劍仙,就憑朝劍仙那句話,肯定是不行的,你到了劍山,刻苦修行,再加上有明師教導,怎么也要比師父強得多,再說了,即便是有一日你沒能成為劍仙,就算是成為一位登樓劍士,也比跟著師父要好得多。”
那孩子聽到明師這兩個字,很明顯整個人便一顫,他低聲問道“師父,要是上了劍山,是不是就不能叫你師父了,就要叫別人師父了”
那孩子眼里帶著淚水,說到后面,更是開始哽咽。
老人摸了摸孩子的腦袋,破天荒的喊了那孩子的名字,“趙大寶”
叫做趙大寶的孩子看著自己師父,眼淚汪汪。
本來已經狠下心的老人嘆了口氣,輕聲說道“你上了劍山,不過就是換了個地方學劍而已,就算是要拜別人當師父,也沒事,你只要心里當師父還是你師父,你叫旁人的師父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對了,你要是真叫了別人師父就要認真對他了,別敷衍,要不然別人可不見得會好好教你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這個道理,師父給你講過不止一次了。”
老人說著話,摸著趙大寶的腦袋,往門塵山道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好好練劍,不要辜負師父,也不要辜負朝劍仙,以后你我師徒要是還有再見面的一天,你要成為朝劍仙那樣的人了才行。”
老人平日里便喜歡嘮叨,今日或許是覺得這就是最后一次師徒相見了,說得格外多。
說到后來,更是絮絮叨叨,眼里有了些淚花。
老人轉過頭去,用衣袖把自己的淚水抹過。
不然讓自己徒弟看到自己老淚縱橫的樣子。
趙大寶心情很差,他往山上走著,完全沒有半點興奮。
他慘兮兮的看著自己師父,“師父。”
老人不作理會,帶著他就徑直上山。
門塵山的山道不長,再怎么磨蹭,也一定會走到劍山腳下,到了那劍山腳下,就一定會碰到劍山弟子,到時候便真要去登山了。
趙大寶往前走去,走著走著就忍不住哭出了聲。
越哭聲音越大。
老人對此也是束手無策。
這要是擱在平日里,他指不定就給趙大寶一頓打了。
可是今日大概就是他們這輩子最后一次相見,老人硬是沒有狠下心去。
他就是這樣固執的牽著趙大寶往山上走去。
趙大寶一邊哭,一邊大聲說著,“師父,我不要練劍了,我不要當劍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