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笙歌看著南廟,想了片刻,忽然問道“想怎么死”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這條小巷里已經再無風雨,已經變成了風雪大作的時節。
風雪涌滿小巷。
遠處的高樓上,一身紅袍的林紅燭滿頭白發隨風而動,顯得很是顯眼。
在他身旁站著的中年道人,正是觀主梁亦。
這兩位在世間的名聲遠遠要比其他人更大的登樓修士看著那邊小巷的動靜,皆是不發一言。
很久之后,林紅燭感嘆道“葉笙歌已經走進春秋,要不了幾年,便入登樓,你就能安然離去了”
梁亦沒說話,對于這個問題,他并不太想回答。
林紅燭又問道“葉笙歌走得如此之外,當真是你的親傳弟子那么簡單”
問這句話的時候,林紅燭的眼睛一直在看梁亦的反應。
梁亦轉過頭,平靜與林紅燭對視,然后說道“天生道種,一切皆有可能。”
林紅燭搖搖頭,木然道“這三教歷史上的道種不多,但總歸也有那么些個,但是這有哪一個像是葉笙歌這般的”
梁亦微笑道“正處大世,就連那個年輕人都能走得這么快,笙歌作為道種,有沉斜山悉心栽培,為何不能更快一些修道三十年,便能走到如今的春秋境,百年之內出一個登樓,再過百年,登臨滄海,這便是笙歌的路,誰也替她鋪不好路,她的路靠得是自己去走,誰也攔不下。”
林紅燭微微皺眉,不急著說話,他和梁亦還有蘇夜都是這個世間站在最前面的登樓修士,距離滄海,梁亦或許只有半只腳的差距,他和蘇夜至多也只有一只腳的差距而已,三位登樓,都是這個世間最有可能填補那個位子的人,甚至在那場血雨開始落到人間的時候,便已經有很多修士想著觀主可能要離開人間,前往云端了。
不管是三教之中的哪位圣人離開人間,觀主梁亦一直都是這個世間最有可能成為一位新的圣人的修士。
只是他們不知道,那場血雨到底是哪位滄海離開人間了而已。
所有人都在觀望。
林紅燭一撩紅袍,然后坐在了欄桿上,這位氣態不俗的魔教教主,要是沒有魔教教主的頭銜,只怕是沒有任何人會把這位真的是當作一位邪派修士。
林紅燭看著天際,坦然道“大家都是來爭的,說是看,其實都是假的。”
觀主點點頭,顯然認同這個說法。
林紅燭說道“所以局勢到底如何,在于朝青秋如何選擇,他要是就這樣離開人間,什么都不做,那么大家就當作是看看閑事罷了,要是他真要做些別的選擇,咱們這些人啊,就要真的去爭了,不過那些劍士們不討喜,你也不討喜,我也不討喜,就連蘇夜也不討喜,你說到底誰才能安然無恙的成為那些坑里的蘿卜”
梁亦搖搖頭,“此刻不是時機,徐徐圖之才應當。”
“可有人等不及了。”
林紅燭淡然道。
梁亦伸手攬過一些雨珠,看著那些雨珠在手掌上滾動,這才說道“蘇夜怎么會這么急
他微微皺眉,想著那位學宮掌教的一貫想法。
林紅燭桌坐在欄桿上,雨水也一樣不能近身,他難得笑道“你能看出的事情,蘇夜怎么看不出來,你們都看得出來的事情,我怎么看不出來。”
梁亦哦了一聲,不置一詞。
有沒有意思,看不看得出來,他不愿意去多說。
馬上這就是世間最大的一次機緣可能會出現在他們身前了,不是所有人都像是他們這般冷靜,總有些按耐不住的人要做些事情。
那些人啊。
苦修多年,成就了登樓境。
現在有望成為滄海,誰都不想把握住
梁亦問道“有幾位會來”
林紅燭伸出手掌,無雨滴落到他的手掌里。
他不說話,因為這種事情,大多是猜。
他不喜歡猜。
梁亦仿佛是不知道林紅燭這個動作的意思,自顧自說道“五個啊,我也覺得是五個。”
林紅燭微微皺眉,正要開口。
樓下便有人登樓。
蘇夜本該在那座小院里和李昌谷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