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春至整個人間只有一個,不是李扶搖。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是白知寒一般,百年之內便是登樓修士,而且一定會入滄海,像是白知寒這樣的人,實在是也很少見。
或許說僅此一人而已。
天地之間,李扶搖也是一人而已。
他再往前走了幾步,快要臨近那水先生的一丈之內,此刻青絲三劍劍身已經開始微微彎曲,感覺撐不了多久了,李扶搖手里提著那柄劍身斑駁的尋仙劍,快要走到水先生身前。
而那扇大門也已經打開一半。
剩下的只是一半而已。
李扶搖停下腳步,大口喘著粗氣。
“先生
覺得我們這些劍士練劍有錯嗎”
世間修士對于劍士,一直都有些惡感,但是從根本來說,劍士無錯,都是修士,為何偏偏要說劍士有錯,這種說法,不管是誰,都站不住腳。
水先生嘆了口氣,沒有說話,此刻若是李扶搖往前再進一步,他便走進了自己的一丈之內,到了這個時候,李扶搖要是再出手,他幾乎已經沒有辦法了。
只能被他一劍斬殺,可是此刻即便是收回光云,不見得也能挽回戰局,因此到底該怎么選,還是得看他自己。
水先生咬了咬牙,沒有說話。
此刻李扶搖已經遞出了一劍。
尋仙劍面對就是水先生的胸膛,但是須得先斬開那本儒教典籍,再斬開那只筆。
于是劍遇上了書。
書被分開成了兩半,再然后,書之后便是那只筆,也被斬開了。
于是水先生的胸膛就在了劍身上,李扶搖握劍的手在微微顫動,但是還是很堅定的吧劍遞了出去。
尋仙劍遇上水先生的衣衫,穿透了他的胸膛。
水先生皺了眉頭,看著自己胸前的這一劍,木然問道“這是什么劍”
李扶搖只是一位朝暮境,即便是能殺他,也不會太自在,所以能夠這么輕易的便讓他的身體被刺穿的,只能是劍的問題。
“它之前的主人,叫做辛墳。”
上古的劍仙辛墳,曾經留下過一柄仙劍,后來仙劍被人毀去了。
這個故事,很多人都知道,所以水先生低頭看著那柄劍身上滿是斑駁裂紋的劍時,釋然道“原來如此。”
他感覺自己的生機正在流失,但是這個時候他卻是想起了一些別的事情。
那是年輕時候,自己還很貪玩的時候,曾在某處找到的一本志怪,那本被自家先生說成誤人子弟的里寫過一個故事,大概便是說一位劍仙是如何成長的,他還記得,那個故事,似乎就叫人間。
年少時他也向往過那些一劍在腰間,天地之間何處都可去的劍仙。
但之后只能讀圣賢書,行讀書人之事了。
看著握住那柄短劍的手,水先生忽然溫聲說道“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夠成為滄海劍仙,成為像是朝青秋那樣的人物。”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現在這位水先生便是如此。
他看著李扶搖緊皺的眉頭,平靜說道“當然,若是你今日因為破境不成而死在這里,我也會很開心。”
殺掉一個有機會成為朝青秋那樣劍仙的年輕人也是一件快事。
哪怕是同歸于盡。
李扶搖沒有說話,只是抽出那柄尋仙劍,然后說道“一路好走。”
說完這句話,李扶搖不再理會水先生,而是將長街上散落的劍氣盡數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