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吾兒是懷疑曹孟德派人去見了長沙太守張羨?”
劉表回過神來,凝視著自己這位大兒道:“張羨此人雖與吾不合,但性剛且直,為政清廉,素有君子之風,百姓慕之。吾主荊州以來,又不曾怠慢于他,他何故叛我,使百姓陷于水火?”
淮水以北,在大多江南人眼里都算北地。
眼下,袁紹是自己盟友,這般不打招呼來荊州的便只能是朝廷中人了,那就只能是曹操的人。
“阿翁,當今天下,誰為正統?”
劉琦心底一嘆。
老爹的政治手腕起碼八十五分打底,可軍事敏感度明顯在及格線外八百米。
這要換成曹孟德,聽到心腹報告手下有人要造反,這會兒派去查探的細作都在五里開外了,豈會呆坐在這和你慢慢講道理?
沒辦法,誰讓這位是自己老爹呢,他還真得先慢慢講道理。
“自是許都天子。”
劉表眉頭微蹙,都什么時候了,這孩子怎么還問這等不經腦子的問題。
許都那朝廷雖是被曹操控在手中,但大義卻猶在,嘴上還是要承認的。
你不見袁術那豎子僭越不過一年半,眾叛親離,四方討伐,都快找不著北了么。
“那阿翁不尊許都旨意,反與袁紹結盟;去歲袁術稱帝,阿翁不派一兵一卒討伐,隔岸觀火。阿翁以為,在張羨此等君子眼中,會如何看待阿翁?”
劉琦再問。
“這……”
劉表愣住了。
袁公路那蠢貨僭越是自作孽不可活。
可自己一心自保于荊州,獨立于亂世之外,在旁人看來又何嘗不是列土封疆、圖謀自立?
自己與袁術,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曹操占著大義,手下一堆能人,若真派一才思敏捷之士加以蠱惑……
“來人!”
劉表一聲大喝,正欲傳人探查長沙動向,卻被身旁一道聲音打斷。
“阿翁且慢,沒有實證,若貿然派人前往長沙,只怕會打草驚蛇,孩兒愿親自前往長沙一趟。”
劉琦主動請纓。
明年老曹和老袁就該懟上了。
自己必須抓緊時間,在荊州府大堂上獲得足夠影響荊州世家們決策的話語權。
讓他們把眼界放到逐鹿中原上,而不是一心等著降曹。
活字印刷術太小,迎娶黃月英也只是向世家們表明態度,八字還沒一撇。
可這場料敵于先的平叛之功卻是實實在在的!
“不可,你乃長子,若那張羨已有反意,琦兒你此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劉表一口否決。
這大兒眼看便要成長為棟梁之才,怎能讓他親身犯險?
“阿翁放心,孩兒已有定計,若孩兒入長沙張羨未反,孩兒定然能說服于他;若張羨已反,孩兒即使不能平叛,也定能全身而退!”
老爹會反對,劉琦早有預料,但這長沙他非去不可。
自己總不能說桓階就是曹操使者,老爹你派人去把他抓來就是。
他都沒見過桓階,劉表能信那才有鬼了。
只能自己親自跑一趟,找個機會把桓階控制起來。
至于全身而退,他還真沒擔心過。
長沙郡不僅有堂兄劉磐,還有漢末最大器晚成的名將黃忠。
他們在叛亂中都能毫發無損,大不了自己去了長沙先找他們。
唯有平叛。
得好好準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