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聽這些做什么?”楊詩音再度皺起眉頭,說道,“我來順天是因為爹爹隨后要搬過來,咱們家的酒坊和鋪子也要提前布局才行,否則等各大商號站穩了市場,咱家那點產業就進不來了。”
“老爺都當上首輔了,那些鋪子要不要也沒關系嘛……”
“那不一樣!”楊詩音搖搖頭,說道,“朝堂之上爭斗不斷,爹爹雖為首輔,卻也經常受人排擠。宋濂你聽說過嗎?被譽為開國四大文臣之首,到頭來還不是一道圣旨,落的抄家滅族,子孫盡誅,若非當初懿文太子求情,怕是老先生也難逃一死。這般大起大落的人還有很多,萬一哪天爹爹遭奸人陷害,到頭來還能有這點家業支撐,不至于晚年窮困潦倒。”
“小姐,你人長得漂亮,還有才華,老爺跟你講太孫的行程,不就是讓你去接近一下,若是小姐能當上太孫嬪,老爺的地位肯定就穩了,到時候朝中誰還敢排擠老爺?”
楊詩音輕輕笑了笑,說道:“萍兒,你不懂,朱家子孫不可以和大臣聯姻,這是朝廷的規矩。更何況一入宮門深似海,一生都沒有自由,哪里有現在這般自在?”
“還有這樣的規矩……”萍兒想了想,說道,“小姐,你今年都十七歲了,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楊詩音看向遠方,若有所思地說道:“為何說起男兒就要建功立業,到了女子這里,就變成了無才便是德?我雖為女流之輩,卻也想成就一番事業,不想被世俗所束縛。”
“小姐,我勸你還是早點找個如意郎君,要不然再過幾年,就……就難說了。”
這個年代,女子十三四歲便開始談婚論嫁,等到十八歲還沒嫁出去,已經成大齡剩女了,再想找個稱心如意的郎君就很難了。
楊詩音也很惆悵,只恨自己是女兒身,滿腹才華卻不能去考個功名,到頭來也只能當個家庭主婦,每日守在后宅,養兒育女,了此一生罷了。
這種生活不是她想要的,但是世俗如此,僅憑自己一介女流,哪怕有才女之名,又能改變什么?
“不說這些了,跟我去看看鋪子那邊收拾好了沒有!”
兩人剛走到街上,突然看到前方人頭攢動,似乎出了什么大事。
“小姐你看,好像是官兵在抓人!”
楊詩音也注意到了,只見一隊官兵氣勢洶洶地從一家鋪子里往外走,還押著幾個人,有店鋪的伙計,還有幾個穿著長衫,其中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有氣無力地喊道:“你們這是做什么,憑什么抓人?”
“刊印違**籍,人贓并獲,跟我們回縣衙吧!”
萍兒驚訝地張大嘴巴,指著前方說道:“小姐,你看那里,好像是軒墨坊!”
楊詩音也是白蛇傳的鐵桿粉絲,每一冊刊出都會在第一時間購買,前前后后不知跑了不知多少趟,閉著眼睛都知道前面就是軒墨坊。
白發老者正是周掌柜,軒墨坊無端被人查封,周掌柜心中清楚,肯定是有人在背后作祟,當下怒聲呵斥:“軒墨坊是賣話本的,哪有什么違**籍?”
“知縣大人接到舉報,白蛇傳、倩女幽魂、紅樓夢都是違**籍,特命我等前來查處!”
周掌柜滿腹怨氣,高聲問道:“你倒是說說看,這些書違了什么禁?”
“怪力亂神,蠱惑人心!”
“你說的這些話本都是借鬼神之說,道世間之情,哪里來的怪力怪神?又蠱惑了誰的人心?簡直是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辦案的差人哪管這些,上前將周掌柜鎖起來,說道:“有什么話,還是留到縣衙里去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