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林墨的一番分析,朱瞻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聽你分析過后,確實很有道理,不過,你手里這張鬼畫符又是怎么回事?”
林墨拿起自己做的人脈關系圖,說道:“圖上標識的人名就是鄧敏貞的全部社會關系,比如說這幾個是工部的官員,這幾個是他的同鄉,還有這些……總之,只要錦衣衛掌握的信息,全部在這張圖上了。”
朱瞻基認真看了一會,又問道:“你匯總這些信息有什么用?”
“通過這張圖,可以看出鄧敏貞此人比較內向,他的交際圈子很穩定。但是,若是將這些人逐一篩查,便會從中發現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說……”
所有人的目光都順著林墨的手指看去,一個圓圈里面寫著三個字:怡香院。
這個名字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地方,不需要過多解釋。
閻老五那張黑臉上帶著莫名的笑意說道:“鄧敏貞并未成家,偶爾出去喝酒聽曲,也沒什么奇怪的。”
大明律法有明文規定,在朝官員不得狎妓宿娼,卻沒規定不能喝酒聽曲,通常來說,你是聽曲還是宿娼,一般也沒人查,都是心知肚明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
青樓生意還要追溯到明初期,由于剛經過了戰爭,舉國上下經濟蕭條,于是,朱元璋把目光集中在了風月經濟上,由官府設置妓院,以此來拉動經濟增長,還曾親自給青樓寫了對聯:“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風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語。世間多癡男癡女,癡心癡夢;況復多癡情癡意,是幾輩癡人。”
本來朱元璋這么做是想賺富人的銀子,卻沒想到,把官吏都給吸引過來了,畢竟皇帝都帶頭倡導了,大家肯定要表表心意,全力支持。
一時間,大明的官場世風日下,狎妓宿娼非但無人恥笑,反倒成了一種時尚的風流雅事,這下把朱元璋氣得夠嗆,立即下詔,“凡官吏宿娼者,杖六十,媒合之人減一等;若官員子孫宿娼者,罪亦如之。”
也就是說,凡是去青樓的官員,當眾脫了衣服打六十板子,一下子打死好些個,這才把局面控制住。
到了永樂年間,朱棣將大量建文舊臣發配到云貴、廣西一帶和奴兒干都司,女眷則被發配到教坊司,淪為官妓,終其一生,永無脫身之日。
可是問題又來了,因為朱棣上臺后殺戮極重,用于清洗、誅除政敵的時間竟長達十余年,期間充入教坊司的女犯不計其數,可是大明百姓有錢的不多,一般人光顧不起,所以,對官員去青樓喝花酒的規定也就漸漸放開了。
像鄧敏貞這樣單身官員,經常去青樓消遣一番,已是司空見慣。
林墨說道:“閻大人所言甚是,鄧敏貞今年三十歲,單身一人,閑暇之余去逛青樓也不奇怪。問題是這個時間,大家不妨仔細看一看,有沒有發現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朱瞻基來了興趣,將記錄的時間一一比對,很快就發現的問題所在,興奮地說道:“不錯,鄧敏貞幾乎是每隔三日必去一次,若不是你的演……演……”
“演繹推理法。”
“不錯,若非你的演繹推理,真是很難發現!”
“這個……”閻老五在一旁說道,“畢竟是單身男子,正值青壯之年,多去幾次也很正常嘛,秦百戶,我記得你也經常去怡香院,是不是?”
秦羽頓時漲紅了臉,喏喏道:“也不是經常,偶爾去喝杯酒,聽聽曲而已。”
朱瞻基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不對!”
秦羽嚇得冷汗直流,臉上肌肉抽搐,只感覺兩腿發軟,差點就跪下了。
卻聽到朱瞻基繼續說道:“你去喝酒押妓,是消遣去了,肯定是隨時來了興致,隨時便去,可是,鄧敏貞去青樓的時間怎會如此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