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在沙漠底下的巖溶地宮幾乎沒有光線,當葉陵被地宮里的黑暗完全包裹起來的時候,他才感覺到了一絲安全。等到這個時候,葉陵才發現自己的握緊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剛才那種心悸與恐懼感還沒有完全褪去,葉陵只感覺自己連腦子都是麻木的,一片空白。
一直等到手腕的顫抖已經停下來以后,葉陵才趕緊將芬利爾召回了寵物空間里。他趕緊查看了一下芬利爾的狀態,沒看到芬利爾有什么特別奇怪的狀態以后才松了口氣。
葉陵并不清楚剛才是什么情況,他只是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和恐懼,可以說是出于野性的本能直接就逃了出來。等那種感覺徹底消退了以后,葉陵這才有些戰戰兢兢地往地縫的方向摸索著走過去。
在這片黑暗當中,葉陵甚至不敢去點燃蠟燭與篝火。幸虧游戲世界的夜空中永遠都懸掛著一輪血紅色的月亮,持續地向地面傾灑著陰沉的光線。越是往外走,灑落在地縫里的月光就越多。等葉陵走到地縫最狹窄處,四周已經被映照得宛如白晝。
——不是血月的光芒,而是一種葉陵十分熟悉的,圣光。
從卡梅莉亞所在的方向迸發出來的,致命的圣光。
以前蘭德與骷髏兵戰斗的時候曾經展現過幾個圣光技能,當時只是圣光的光效就已經直接讓葉陵陷入了臨時目盲的狀態。如果葉陵剛才沒有離開卡梅莉亞,而是留在旅館中直面那能照亮天際的圣光,恐怕現在已經直接融化在那圣光當中了吧。
葉陵知道圣女阿莉莎悄然造訪卡梅莉亞的消息,可他壓根想不到圣女居然是個移動的核武器,她到卡梅莉亞的目的原來是要核平卡梅莉亞附近的所有亡靈。他也終于明白蘭德最近到底在做什么,肯定是忙著與王都取得聯系,忙著將阿麗莎護送往各個城邦。
這樣的做法難以對付獸人,但神圣帝國的高層肯定是注意到了什么,圣女阿麗莎也不可能是只在卡梅莉亞這一個城市釋放圣光,人類肯定會盡可能地將幾個大城邦都清理一遍。
一想到這點,葉陵頓時覺得毛骨悚然——這是他身為亡靈的天然反應,他自己根本控制不住。就好比是親眼見到同類被貓獵殺的小老鼠,怕是從今以后聽見貓叫聲都要抖一抖。
葉陵呆呆地站在地縫里,看著天空被圣光照亮。一直過了許久,圣光的光芒才慢慢退卻,讓天空恢復成了原本的暗沉。
雖然圣光已經褪去,但葉陵卻還是不敢回到旅館。從理智的方向考慮,葉陵知道這種猶如核武器一樣的能力肯定有諸多限制,不可能被連續釋放,否則人類也不會在之后與亡靈在戰斗中僵持不下。
但葉陵實在是不愿意在這個夜晚再靠近卡梅莉亞。
他從沒有如此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是一個亡靈,是一個與人類完全對立的生物——或者應該說是死物。他和人類,從來就不是什么讓人快樂的友好關系。
“……啊,好麻煩啊。好想擁有自己的領地。”
遠遠望著那個不能靠近的卡梅莉亞,葉陵發出了一聲深深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