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隔壁鄰居的家門口,敲門。
“誰呀?”里面傳來問話聲。
“丘先生,是我呀,隔壁的。”程千帆嘴巴里含著小核桃,嗓音有些嘶啞,說道,“鬧耗子,我在附近下了捕鼠夾,告訴娃娃們注意點。”
“曉得啦。”邱先生應了一聲,往回走。
“誰啊?”丘太太問自己丈夫。
“隔壁的,說是下了耗子夾,要孩子們當心點。”丘先生說道。
“隔壁姓什么,做什么的?”丘太太問,“總是早出晚歸,好幾天沒見人影的。”
“好像是姓錢,記不得了。”丘先生不太確定,“你管他做什么的,困覺。”
丘太太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哎呀,頭發。”丘太太輕輕打了先生一下。
程千帆沒有回家,這晚便留宿在安全屋,凌晨三點多的時候,他準時醒來,洗漱一番后出門。
鎖門的時候,故意制造了一些聲響,出門騎了車子,出了巷子右拐離開。
每每這個時候,劉阿大看著小程巡長拎著糍粑、糖糕、生煎、油條等糕點回來,總是頗為哀愁。
小程巡長這一家子的生意,他是極為看重的。
不是說小程巡長家里能吃多少。
而是因為,倘若小程巡長光顧他的餛飩攤子,街坊們便也會頗為喜食,倘若小程巡長某天沒有吃他家的餛鈍,便會謠言四起,小程巡長嫌棄他家的餛鈍了。
劉阿大高度懷疑這種謠言是隔壁巷子的生煎饅頭傳播的。
特別是當看到程千帆手中的生煎饅頭的時候,劉阿大更加確信自己的懷疑。
……
陶爾斐斯路。
國府黨務調查處迫于壓力,終于無奈同意,正式向紅黨方面移交部分在押‘犯人’。
“周先生,久仰大名。”吳山岳同周虹蘇握手。
周虹蘇同對手握手,他的視線越過了面前這位黨務調查處劊子手,看向此人的身后。
一輛卡車停在路邊。
大約十幾名瘦骨嶙峋的人互相攙扶著,他們的身上明顯有傷,有的根本無法站立,但是,所有人的眼神是那么的堅定有力。
“吳先生,這就是你們回函我方所說的身體健康?行動如常?”周虹蘇出離憤怒,質問吳山岳。
“周先生,你須知道,國紅兩黨是今年才正式達成合作的,在這之前,我們是什么關系不用我多說了吧。”吳山岳冷笑一聲,“陳年舊傷,大驚小怪。”
說著,吳山岳不再理會周虹蘇,帶著手下人轉身便走。
“混蛋!”周虹蘇氣的罵道。
他帶著兩名八辦的同事,幾步上前,看著面前的這些人,他的眼睛濕潤了。
他剛才之所以憤怒,是因為他看到有一名女同志的眼睛瞎了,明顯是被戳瞎的,還有一名同志被攙扶著,他的小腿向后九十度彎曲,這是被生生地掰斷的。
“同志們,我代表組織接你們回家。”周虹蘇眼睛濕潤了。
聞聽此言,十幾名備受折磨、依然堅貞不屈的同志們,再也堅持不住了,他們有的捂臉哭泣,有的站在那里,淚水順著臉頰流淌,有的在笑,笑著笑著,淚水也下來了。
剛才,他們硬撐著,絕對不能在敵人面前丟了黨的臉。
周虹蘇安排八辦的同志將這些身體情況糟糕的同志攙扶上車,八辦僅有的那一輛小汽車開過來了,此外,又托關系、想辦法借到了幾輛小汽車。
劉波站在那里,他沒有哭,但是,他的內心中仿佛激蕩著洪流。
他是昨天被安排和這些人關押在一起的,從這些獄友的口中,他得知了這些被抓捕的紅黨的情況和遭遇。
有些人已經被抓了五年了,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受刑,那已經不再是嚴刑拷打了,因為再殘酷的嚴刑拷打他們都挺過來了,國府特務機關也知道問不出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