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說了一個時辰了,接下來,就是這些人先自行討論交流的時間。
弄這一場宴席,實際上是丁香給出的建議。
一來,這場關乎學問的討論,可能會持續很長時間,二來,也是為了以更強烈的氛圍,用于在一定程度打破階層間壁壘。
畢竟,在這種程度的宴席之上,即便是皇帝的表現,也未必就會比普通的工匠好到哪里去——皆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
當然,差異還是有的。
那些工匠還顫顫巍巍的跪伏在地上的時候,李世民已經拿起了一杯金黃色的啤酒。
這個時代也有小麥釀酒,但這一杯中正在不斷跳躍細小的氣泡,卻是從未有見過。
只是一小口。
“嘶——”李世民滿臉的震撼。
這種香醇的甜味和酒味,加上碳酸沖擊的酸爽,足以讓這個時代之人的味蕾炸開。
“朕生于世家豪門之中,豈料直到今日,才知曉何為美酒。”李世民感嘆般的說道。
和手中的這杯美酒比起來,他之前喝的,根本不配稱為酒。
房玄齡也端著一杯美酒走來,開口道:“昔日莊子與其門徒對曰,井蛙不可以語于海者,拘于虛也。我等之于仙人,就如這井底之蛙,仙人恐以此宴席教我等知曉地之遼闊,天之浩瀚,則留謙遜之心以待之。”
李世民沉默了片刻,也不由點頭,長嘆道:“確為如此。”
很顯然,已經有一些人隱隱的猜到了這一場宴席的作用。
這是要告訴他們。
在仙人的宴席上,無論是皇帝,還是世家,還是宰相,全部都只是井底之蛙。
再加上剛才顧言已經說了,這里沒有皇帝,只有學者。
態度一目了然。
李世民也真正收起了自己作為皇帝的架勢。
他轉頭看看。
忽然看見了一位穿著布衣的老人,卻同樣開始在餐桌上品嘗著美食,而他的身邊有一男一女,皆是布衣,不由眼前一亮。
身著布衣,卻有如此膽色。
直接走過去。
“老人家,如何稱呼?”李世民當上皇帝之后,就極少有這般和藹的表情了。
而那老人一轉頭,顯然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要跪下。
卻立刻被李世民連忙伸手托住。
“莫要折煞世民,仙子已有令在先,此處可沒有皇帝。”
“草民......”這老人漲紅著臉,最后也沒有堅持,但仍然保持恭敬的說道,“草民姓公輸,名為公輸行。”
“公輸?”李世民嚇了一跳,連忙問道,“可是公輸子之世家?”
公輸子,就是魯班。
公輸家在戰國時期,也是個聲名顯赫的世家。
只不過到了現在,早已經失去了蹤跡。
沒想到,眼前的這位老者,竟然自稱為公輸?
“正是。”公輸行的面色更加慚愧,拱手說道,“不肖子孫,實在是有違先祖之名。”
“此言差矣。”李世民連連搖頭,“今日既能被仙子選中,足以證明爾等皆為當世英才,無愧公輸子之名......若世民早知公輸家尚在,定以高官顯爵厚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