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手中除卻一串葡萄,還有一封信,這是臨走時秦叔塞到他手中的,說讓幫忙跑趟腿到鎮東的李家收欠下了二兩銀子的甘草錢。
李家在青銘鎮不算大戶,家境也只能算是尚可,不過比起司無言這種家徒四壁的來說,好上不少。李家長子李烀從小就是個病秧子,總是咳嗽,鎮上的孩童都不愿意和他玩,甚至還一口一個病癆鬼,雖然童言無忌,但終歸是讓人心里難受。
久而久之,李烀不再出門,成天待在家里,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
“喲,無言,這是去哪里啊?要不來吃個餅再走?”
燒餅鋪的白老伯一臉笑呵呵的問。
司無言扭頭燦爛一笑,道:“謝謝白伯,不過秦叔交代了我要去李烀家收錢,這事可耽擱不得,不然回去又要讓我切藥了,所以就先不吃了,等明兒一早,再來吃上兩個!”。
白老伯全名叫什么,司無言已經記不得了,因為從來沒有人提起過,都是叫白叔,白老伯之類,據說白老伯不是小鎮本土的人,好像是很多年以前被人發現昏倒在鎮子外面,被鎮上的人救了以后,便一直待在這里了。也從沒聽白老伯提起過自己的曾經過往,以及為什么會昏倒在小鎮外面,從此以后他就以賣燒餅為生。
那一雙蒼老的手,做出來的餅可謂香氣撲鼻,小鎮上幾乎所有人都吃過,而且都是贊不絕口。司無言小時候也經常在燒餅鋪前眼巴巴的望著,可奈何囊中羞澀拿不出錢,每當這個時候白老伯都會笑呵呵的拿出一個餅遞給司無言。
剛開始的時候,少年還不好意思,可無奈不爭氣的肚子率先叫了起來。
這樣的事情一直持續到了幾年前,算起來司無言白吃白老伯的餅,加起來足足能堆滿一間房了。于是很多時候,少年看到這個和善的老人時,都會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每次路過,白老伯還是會遞給司無言一個餅,像是成為了一種習慣。
“好好好”
白老伯還是那樣的笑著,轉身接著做他的大餅,每一次對面團的按壓,都有種說不出的韻味,司無言每次看到也都有奇異的感覺,總覺得這平平無奇的壓面,比那些個圖畫的滿臉花枝招展,在臺上咿咿呀呀唱戲的還要有意思。
若是平時,司無言定然會停下來觀望,但秦叔交代的事也不能耽擱,于是只能有些遺憾的離開。
一路朝著李烀家趕去,司無言仔細一想,好像也有幾個月沒看到那小子了。
走走停停來到李家宅子,剛到的時候就看到外面站著一個中年男人,這是李烀的爹,李家的當家,曾經也算是半個秀才,大家都叫他李秀才,是除了陳先生以外,第二個有些學問的人,所以李家在青銘鎮也能算得上半個書香門第。李父手里拿著一個袋子,遠遠的看到少年走來,就小跑過來,將手中的袋子遞到少年手中,道:“這是甘草錢,回去拿給老秦,就說下次不要甘草了,改成當歸”。
司無言把信封遞給中年人,沒有多說什么,他可和這些有文化的人談不來,那些個文鄒鄒的說話方式,很累。于是把拿在手中的袋子打開,里面是一些碎銀,掂量掂量,差不多二兩,應了一聲,轉身就朝著秦家藥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