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管閑事,可以讓十七殿下你移情啊。王文直笑著看趙采玉。沒有什么情傷是管幾場閑事解決不了的。王文直的突發奇想讓趙采玉哭笑不得,不過她竟也覺得他的歪理邪說不無道理,這半日跟著王文直去夏家碗窯探秘后,埋藏心底的悲痛果然減輕了不少。
于是趙采玉便問王文直,既然要多管閑事,總要知道管的是誰家的閑事吧?
王文直便說這夏金桂原是那居府的少奶奶,可是不湊巧,丈夫年紀輕輕就死了,不是病,而是被人過失害死的。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害死居公子的那位爺竟然才是居府王夫人的親兒子,而這死去的居公子反而是王夫人抱養的。夏金桂想為夫報仇,要那真居公子給死去的假居公子償命,而王夫人既然認回了親兒子,自然是護子心切,哪還能由著夏金桂胡來,于是將夏金桂趕出了居府。而真居公子那邊養父養母又與居府生出許多奪子嫌隙來,如今這事在長安城里也是鬧得沸沸揚揚,更有真香茶館一眾說書的,每日在茶館里編排此事,引得長安城一眾大齡婦人關注此事,難眠難休,衍生出許多怪相來,擾亂治安不說,也與公序良俗不符。
王文直嘆道,如此小事,又不達天聽,不牢皇上親自過問,可若沒個拍板的出來叫停這事,還不知會生出多少奇葩事來呢。
眼下這事到底有多亂了?趙采玉問王文直。
王文直屈指數來,離婚的,流產的,病的傷的,結仇的,總之因著這樁官司,已然造了太多孽了,也不知將來怎生收場。
趙采玉因對此事來龍去脈還不甚了解,一時之間無法表態。
那邊廂夏金桂和丁香才打了一架,宋詞后腳就到了。宋詞已過而立之年,燕頷虎須,腰闊背墩,乍一看像個富貴之人,但細看,便又有點市井的意味。他是長安城里有名的狀師,夏金桂丈夫還在世時,兩人曾有些交情,兄弟相稱過,后來假居公子死了,宋詞便替夏金桂和真居公子打狀,不過因為王夫人從中調停,官司如今也不了了之。
夏金桂讓丫鬟先給宋詞上了茶,凈手潔面,換了干凈衣裳,重新綰了云鬢來見他。宋詞見夏金桂走出來,便從梧桐樹下的四方矮桌上站起來,沒有笑,一臉的嚴肅。
等夏金桂走到跟前,宋詞便道:“我今日是來討你一份聲明的,你平日里都在外頭如何敗壞我名聲的,眼下,長安城里滿城風言風語,對我造成了極為惡劣的影響,今日你須白紙黑字替我澄清!”
如此疾言厲色,渾然不似昔日里,她夫婿還在時他對他們那副善解人意諄諄教導的好大哥作派。
夏金桂心頭一沉,一股苦澀升騰起來,她道:“宋大哥何出此言?長安城里對你的風言風語,不都因聚義堂和真香茶館而起,你陷入我夫婿的風波,始作俑者也并非是我夏金桂,你不去找聚義堂和真香茶館那班說書的算賬,倒是特地來我一寡婦門前尋釁滋事,怎么,宋大哥也覺得孤兒寡母比起居府好拿捏么?”
夏金桂說及此,心頭悲憤難當,眼淚已然簌簌而落。
宋詞放松了口氣,安撫道:“今日我登門,單來解決你我之間糾葛,你休扯旁人。”
夏金桂便問:“敢問大哥,小妹何處得罪了你,你且言明,好叫小妹改正。”
宋詞道:“便是為了昔日我為你夫婿打狀的那筆訟資,我為居公子打狀乃是公益,你卻對外頭放言我收了你兩千兩銀子,如今真香茶館那班說書的,每日以此事編排我,聚義堂也拿此事大做文章,長安城里百姓皆叫我訟棍,如此惡劣影響,你必須出來為我澄清,消除影響,還我清譽!”
夏金桂看著宋詞,他大義凜然,一副理直氣壯模樣,夏金桂不禁有些恍惚,已經分不清夢境與現實究竟孰真孰假,便自認道:“大哥,小妹乃是口誤,不知道若小妹不肯,大哥又當如何?”
宋詞“呵呵”兩聲:“我便將你夏金桂告上府衙!”
宋詞話音未落,門外便響起一女子的呵斥聲:“宋詞,你一大老爺們兒,也就這點欺負婦孺的出息么?”
說話間,女子已經出現在碗窯內,不過卻不作女兒家打扮。但見她身穿寶藍綢衫,輕搖一把白玉為柄的折扇,握著扇柄的手白皙嬌嫩,一看便是十指不沾陽春水。身姿高挑,雍容氣派,雙目炯炯有神。腰間更是黃金為勾,寶帶為束,且懸著一柄長劍。頭上束了個和宋詞一模一樣的發髻,簪了兩粒瑩然生光,龍眼般大小的寶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