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結束后不久,皇帝便給今年的進士都封了官,該下放的下放,該留在京城的留在京城,該當文官的當文官,該當武官的當武官,卻可封官的名單上卻偏偏沒有今年的三甲。一開始,朝堂上的官員也都以為皇帝心中另有打算,所以才會將今年的三甲延后封官,因此并沒有在意。
可其他進士都已經封官三個月了,戶部也怕皇帝忘記請示過一次了,甚至老太傅還親自在上朝時提了,皇帝依然沒有理會。這讓無論是官員還是百姓,都對今年的皇帝和三甲議論紛紛。只當這三甲倒霉,連官都每當就已經得罪了皇帝。就連高院長每次見了三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而且每次欲言又止了之后,還都會拍一拍三人的肩膀,讓他們放寬心,鼓勵他們已經做的很好了。
至于幾人為什么科舉都高中了,還在高山書院?當然是因為皇帝還沒封官,蘇應玉無處可去只能留在高山書院等通知,順便趁著自己還沒有官職可以指導一下書院的師弟們讀書,為下一次的科舉做準備。雖然師弟們私下里也會對三人有所議論,但蘇應玉的才學不是假的。誰也不是傻子,能讓探花指導,他們求之不得。
至于周恩為什么還留在書院,郗愉表示她也不知道。不過她知道自己為什么還留在哪兒。她為了避免周恩搞事情,秉持著周恩在哪里自己就在哪里的原則,郗愉自然也隨她留在了高山書院。
事實上,科舉三年才一次,三甲進士不僅能公費游街,殿試結束還能從皇宮的正門出來,這可是皇后大婚時才有的待遇。自有科舉以來,沒有那朝哪代的皇帝會把三甲整整晾著三個月的。所以,三人都基本上猜出了皇帝晾著他們是為了試探他們,所以蘇應玉也不急,跟著周恩和郗愉該干什么就干什么。
果不其然,終于有一天,皇宮中來人了,專程將三人請到了御書房。皇帝三十多歲,,正值中年,一副精瘦的樣子。哪怕是昏君,在這個年紀的時候也許都曾有過“做些什么”的宏圖壯志,何況如今的皇帝并不是一個昏君。眼前的這個皇帝,幾乎將他的野心寫在了自己的臉上。幸好,野心對任何一個皇帝來說,都不是是壞事,如果他真的愿意付諸行動的話。
中了進士就算是天子的臣子了,哪怕沒有封官,所以三人見皇帝行的是臣子禮。
“臣……見過皇上!”
“三位愛卿快快請起!”
從稱呼中就可以聽出,皇帝見三人是喜悅的,這從皇帝眼中的是難以掩飾的滿意同樣可以看出。文武雙全又長得好看的手下誰不喜歡,更何況他們還經受住了自己的考驗,整整三個月的冷待中都表現得不驕不躁,甚得他心,這在年輕人中也算是難得的好品性了。
“幾位愛卿可怨朕,殿試結束那么久,朕卻遲遲沒有給你們封官?”皇帝坐在明黃色的書案前,問道。
因為你無聊,你沒禮貌,你喜歡玩弄人心。郗愉心里吐槽著,卻絲毫不妨礙她主動向前走了一步,回答道:“自然是不怨的,我們是陛下的臣子,無論陛下是否給我們封官,我們都是陛下的臣子。若是陛下需要我們,我們隨時都能為陛下效犬馬之勞;若是陛下不需要我們,我們亦時刻準備著。只要陛下不是真的全然忘了我們,我的心就是熱的。”
這話,郗愉自己說的都犯惡心,不過她也確實擅長。以前的郗愉是不懂這些的,不過誰讓他們第一指揮官喜歡這話呢?老板需要什么,郗愉就學什么。跟了第一指揮官也有段時間了,原來再不懂這會兒都該學會了。
郗愉這話語氣真誠,頭低得低低的,全然看不到自己身后的兩個人,一個臉上一閃而過一絲詫異,一個正在努力憋笑。
然而,與第一指揮官不同,正云的皇帝蕭紀磐并不是一個喜歡聽人拍馬屁甚至厭惡拍馬屁的人。聽郗愉一通馬屁下來,蕭紀磐臉上先是一愣,轉而特意起身,過來扶起郗愉的手,親切得問道:“既然如此,郗愛卿是否愿意前往石三化那里當細作,為我正云拿下反賊。”
對于這個位置上的人,喜歡和討厭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喜歡你的時候,會特意用上三個月的時間,看你的品性。不喜歡你的時候,一句話就能送你去反賊那里當臥底,哪怕你以為你再優秀。
然而,蕭紀磐永遠不會知道的是,郗愉是故意的。她知道蕭紀磐厭惡別人拍馬屁,因為蕭紀磐的父親就是因為輕信身邊的奸佞小人,害死了他母親先皇后,甚至毀掉了整個王朝。郗愉想做的事,就是讓蕭紀磐厭惡她,然后送他去石三化那里當細作,給她立大功的機會。
蕭紀磐哪兒都好,就是過于隨性了一些。當然他的隨性只針對初識不久的人,對老臣子他的忍耐力還是很高的,這也是他這般隨性卻在歷史上評價還不錯的原因之一。畢竟后人永遠不會看得哪個無名無姓的進士因為蕭紀磐的隨意而郁郁不得志一生。相反,后人卻能看到哪個忠君愛國的老臣,因為蕭紀磐的尊重而得以改革吏治,能得以善終。
蕭紀磐用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來試探郗愉他們三人,朝堂中人沒有懷疑他是試探,反而對三人開始議論紛紛,也是因為他們了解蕭紀磐這隨性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