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非魚看向最后兩句:有是夫,惟我與爾也夫,而斯時之回,亦怡然得、默然解也。全篇收結。
“夫子,我這樣是不是光說不練的假把式?”湛非魚苦著臉,可憐兮兮的看向林夫子,“寫制藝文太難了,我感覺若是策問還行。”
“先做制藝文,策問日后再說。”林夫子毫不客氣的把湛非魚逃避的小心思扼殺在搖籃里。
制藝文的題目選自四書五經,而答題也必須以《四書章句集注》這些科舉要考的書籍展開,闡述的是經書的義理,不能加以自己的觀點。
制藝文對文筆要求高,要求嚴格對仗,類似駢文,正所謂代圣人立言。
“可就算縣試不考策問,府試、院試肯定要考。”湛非魚做最后垂死掙扎。
策問說白了就是時事論文,可以問民事民生;問治國之策;問攘外安內。文采是次要的,治國安邦才是重點。
被打擊的湛非魚無比哀怨,看到林夫子遞過來的新的制藝題,眼睛倏地瞪大,生無可戀的趴在書桌上,“夫子,我要休息片刻再戰!”
“行,你休息。”看著耍賴的小姑娘,林夫子眼中藏著笑。
其實比起剛開始寫制藝文,小魚已經是進步飛速了,只是她讀書時間淺,還不習慣寫對仗的駢文,等三五年之后養成了習慣,便不會如此苦大仇深。
結束了一天的課,從私塾離開的湛非魚感覺全身的精力都被制藝文這個小妖精給榨干了。
“夫子,我娘明日生辰,我請一天假!”也不管林夫子答應不答應,湛非魚丟下話,小短腿跑的咻咻的,眨眼就不見了身影。
“爹,小魚她?”走過來剛想要打招呼的林修遠目瞪口呆的看著雪地里狂奔而去的圓團子,斜跨的布包一上一下的擺動著,不知道的還以為身后有惡鬼在追趕。
“她這是怕我不準請假。”林夫子失笑的搖搖頭,再聰慧也還是個七歲的孩子。
余光掃過身旁已到自己肩膀高的兒子,林夫子看著他一入冬便蒼白病態的臉色,“修遠,你可想好日后該如何?”
林修遠是早產兒,身體孱弱,科舉一途早已斷絕,而林修遠讀書雖然認真刻苦,卻少了一點天賦。
若能考取秀才還可以接手私塾,但林夫子卻知道林修遠的水平,只怕要當一輩子的童生了。
“爹,我想開一間書肆。”林修遠低聲回答,眉眼里流露出愧疚,子不能承父業,是自己對不起父親。
林夫子思慮半晌,抬手拍了拍林修遠的肩膀,“也好,等小魚日后考取了功名,你若開書肆倒也不愁沒生意。”
聽到這打趣的話,林修遠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我怎么也是小魚的師兄。”
王氏站在回廊轉角處聽著父子倆的談話,神色里多了一抹思慮。
其實在十月時,林夫子曾提過把湛非魚訂給林修遠,兩人是師兄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也算是一段佳話。
只是王氏想也沒想就拒絕了,那時湛非魚還在湛家沒過繼,家中清貧,唯一在私塾讀書的湛大郎又是個不成器的,若是和湛家結親了,不但幫不到修遠,湛家那些人還會成為拖累。
可王氏沒想到湛非魚如此有讀書天賦,而且運氣極好,不單單被陳縣令看重,更得到貴人的看重,連縣學、府學的推薦信都拿到了。
王氏便重提了兩孩子定親的事,可惜這一次卻是林夫子不同意了,只道林修遠配不上湛非魚,這著實讓王氏氣狠了,幾天都沒理會林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