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湛非魚暖了手開始提筆寫字時,外面傳來了輕微的開門聲,湛非魚笑了笑,收斂心神繼續謄抄手中的制藝文。
殷無衍讓人送了一大一小兩個箱子,小箱子里裝的卻不是銀錠子,而是大戶人家用來打賞的銀子。
特制的銀子有梅花狀、葫蘆狀,也有銀裸子,一盒子估計有一百多兩,足夠湛非魚撐場子用。
而另一箱卻都是書,其中有十本收錄的是近幾年各府院試、鄉試中的制藝文佳作,還有國子監學子所作的優秀制藝文。
最重要的是這些文章都有點評,字跡雖各不相同,可看這堪比書法大家的字跡,湛非魚就知道這些點評都是大儒所寫,這十本書對湛非魚而言就是制藝文教科書!
且不說湛非魚如癡如醉的在學習如何寫制藝文,李氏拎著兩個籃子出了門,外面積雪未化,月光灑落下來倒不顯得黑暗。
“鳳玉?”開門的湛老大呆愣愣的看著門外的李氏,反應過來后,黝黑的臉龐上露出狂喜之色,“你怎么來了?我……你……”
李氏把手中的籃子遞給了湛老大,看他那激動的都快說不話話的模樣,終究心軟走了進來。
老獵戶的木屋就兩間,右邊一間一分為二,前面是廚房后面是臥房,左邊這間是正屋,擺了桌椅,桌子后用木板做了個隔斷,是存放糧食和雜物的小庫房。
“你快坐。”湛老大把兩個籃子放桌上,拉過椅子讓李氏坐,可看著亂糟糟的屋子又顯得很窘迫。
“你還沒吃?”李氏看著桌上的菜。
估計是為了個好寓意擺了六個碟子,一碟子炒雞蛋,咸肉炒大蒜,一條魚,炒白菜、面粉蘿卜丸子、燉豆腐。
飯菜一筷子都沒動,這會都沒了熱氣,李氏莫名的有點心酸。
看著緊張不安的湛老大,李氏哽咽的問道:“你現在高興了嗎?為了湛老二,你不顧我不顧小魚,湛大山,你活該!”
“我……”湛老大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能說什么。
當初他代替老二除族,是因為老二挨了七刀后身體不好,娘又哭的厲害,大郎三郎跪著求他這個大伯,湛老大知道對不起其子女兒,可他真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但如今,孤零零的一個住在木屋里,在田里地里干活也沒人給他送水了,回屋也是冷鍋冷灶的,晚上更是一個人睡在床上,被窩冷的讓人心里發慌。
這一日一日的過的煎熬,半夜翻身睡不著的時候,湛老大后悔了,爹娘重要,兄弟重要,可都沒有妻子女兒更要。
尤其是小姚氏整天在村里子里蹦跶,到處說李氏和湛非魚的壞話,湛老大是老實,沒心眼,可村正也好,族老也罷,還有村里的同齡人,大家說的多了,湛老大也漸漸發現湛老二這個弟弟并不是他以為的那么好。
老二如果真的敬重大哥大嫂,愛護湛非魚這個侄女,那為什么從不約束小姚氏,馬氏胡扯的時候,湛老三一聲怒喝就讓能她閉嘴。
半晌后,身上像是壓了一座大山的湛老大低聲開口,“我對不住你和小魚!”
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別人都是一家團圓,只有他大過年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