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非魚教的話有些回避事實,可馮二之死和湛老大的打斗推搡其實沒多大關系,避重就輕的回答更像是文字游戲,這讓湛老大感覺沒撒謊,回答起來也順溜多了,表情也正常了。
“娘,即便要審案也得等到縣試之后,這幾天你和爹每天都要提問回答。”湛非魚交待清楚后,打算先回農莊,她還得好好查一查秦氏。
“好,娘知道,你放心吧,回去好好讀書。”李氏笑著點點頭,有些不舍的摸了摸湛非魚的頭。
當初還是個白白嫩嫩只會嗷嗷哭的小團子,一眨眼就九歲了,都這么大了,甚至還能撐起這個家。
等湛非魚坐上馬車往回農莊的路上,一個小孩突然從路口躥了出來,幸好何生馬車趕的穩當,這才沒把人給撞到。
“我……”小孩子一屁股墩跌在地上,看著粗壯高大的駿馬,嚇的臉都變色了。
掀開馬車簾子,湛非魚探出身看向地上的孩子,估計是官道旁哪個村的孩子,七八歲的模樣,穿著破舊的棉襖,臉上還都是沒洗干凈的污漬。
“我……你……”鐵牛愣愣的不知道說話了,他第一次見這么漂亮的小姑娘,明明是一樣的鼻子嘴巴,可看著馬車上的湛非魚,鐵牛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卑,滿是污垢的雙手揪緊了棉襖下擺。
“能站起來嗎?”湛非魚看著被嚇狠了的鐵牛,剛要下來,何生卻先一步跳下馬車。
將鐵牛從地上拽了起來,何生雖然確定沒將人撞傷,不過還是快速的檢查了一下他的胳膊和雙腿,“小姐不用擔心,沒事。”
何生看著瘦的就剩一把骨頭的鐵牛,手腕子細的好似一折就能斷,何生將五兩碎銀子塞到了鐵牛手里,“快回家去吧,天黑了不要砍柴了。”
聽到何生這話,湛非魚這才注意到官道下邊的田埂上還放著一小捆柴火,小孩子力氣小,砍不了樹,撿拾的都是些細細的樹枝,雖然也是一捆,可一天就燒沒了。
鐵牛終于回過神來,猛地從破爛的棉襖里掏出一個信箋塞到了何生手里,“有人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們。”
說完之后,鐵牛很想把手里的銀子還回去,可想到癱在床上的爹,想到餓的大哭的弟弟和妹妹,鐵牛猛的攥緊手。
又抬頭看了一眼包裹在狐裘下的湛非魚,那白的瓷盤一樣的臉龐,那烏黑澄清的雙眼比夜晚的星星還要好看,鐵牛轉身飛一般的跑走了,甚至連一捆柴火都丟下了。
何生沒理會跑遠的鐵牛,檢查了一下信箋,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后這才遞給了湛非魚,“小姐。”
不用問也知道鐵牛是收了人好處,所以才突然沖出來攔住馬車,至于送信的人是誰,對方既然藏頭露尾讓一個孩子來,即便詢問鐵牛也問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況。
湛非魚接過信箋并沒有立刻打開來看,烏雙眼閃爍著笑意,“先回農莊再說。”
馬車再次奔馳在官道上,等回到莊子后,湛非魚進了書房才打開信箋看了起來,信寫的很簡單,短短兩行字把意思說的清楚明白。
湛非魚若是不想湛老大背上殺人罪,就放棄之后的府試,否則的話,即便她去參加府試,有一個殺人犯的爹,陳縣令可管不了南宣府的讀書人,到時候湛非魚必定會章知府剝奪考試資格。
“小姐,喝點水暖暖身體。”何暖把茶杯遞了過來,看了一眼放桌上的信箋,總是好脾氣的何暖也忍不住冷笑道:“都是些見不得光的陰險小人,小姐不必理會。”
說到底湛非魚已經被過繼了,幕后人想要湛老大來牽制她不過是下下之策。
章知府如今能在南宣府大權在握,湛非魚的功勞可不小,更何況她還是顧學士唯一的弟子,章知府勢必會維護湛非魚。
所以何暖才如此看不上幕后之人,一個如此粗陋的計策卻搭上馮二一條命,幕后之人如此草菅人命,真該被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