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一想,湛非魚話鋒一轉道:“因果報應本就如此,萬云浩當年背叛教諭,秦家必定從中推波助瀾,如今看來不過是一報還一報。”
以南宣府秦家的勢力,又怎么查不出趙教諭和萬云浩之間只差一個拜師儀式,可秦家主卻收了萬云浩這個弟子,說到底不過是看重萬云浩的潛力和將來,甚至還制造輿論給萬云浩洗白,趙教諭反而背上了惡名。
趙教諭是個讀書人,他也許不擅長爾虞我詐的算計,但他能考中舉人,自然不是個蠢人,湛非魚剛剛的為難和糾結他看的是一清二楚。
“小魚,你剛剛未說完的話是什么?”趙教諭似乎想到了什么,可又像是不知道一般,目光灼灼的看向湛非魚,卻是不容她用任何借口遮掩。
半晌后,等湛非魚說完了,三省堂里安靜的只能聽到外面風刮過樹梢的聲音。
湛非魚擔心的看著沉默的趙教諭,想要開口,卻又無從說起,懊惱的想要給自己兩拳頭,之前想著讓譚敏沉冤得雪,不能死的不明不白,自己也能借此抓住秦氏這個兇手。
可此刻,湛非魚才發現自己太過于自私冷血,兇手即便抓住了,可死者已死,只會讓生者痛更加痛苦。
外孫女病逝,趙教諭只有心痛,可如果她是被毒殺的,這心痛就會變成自責愧疚,這么一想,湛非魚滿腔的苦澀,之前自己并不是一點沒想到,只不過被她刻意忽略了。
“小魚,你不用自責,敏兒病逝多年,你若不提,我卻從沒想過她是被人害死的。”趙教諭聲音沉重而悲慟,卻沒有半點對湛非魚的怨怪,反而安慰道:“你是顧學士的弟子,日后去了京城,只怕會遇到更多兇險之事,你這樣就很好。”
殺人放火金腰帶,鋪橋補路無骸骨,湛非魚若只會讀書,讀死書,日后絕對會被人算計的尸骨無存。
……
季朝策是個大夫,他也知曉驗尸,但禁龍衛的仵作卻更精通此道,只不過把仵作調過來太過于顯眼,否則重光也不會拿出兩根百年野山參賄賂季朝策。
三日后,按照廟里大和尚的推演,三月初五之日可開館。
“你們倆就這么想當然的讓趙教諭開棺驗尸?”季朝策冷眼瞅著湛非魚和重光,這若是查出什么還好,若是一切正常,這不是害人不淺。
“別說我,我是聽命行事。”重光不背黑鍋,無恥的把湛非魚給推了出來,“要罵也該罵胖丫頭。”
若不是場合不對,湛非魚絕對一腳踹過去,此刻只能低聲道:“之前重光叔派人試探過郝嬤嬤,譚敏被毒殺的可能性至少有九成。”
內宅女子的戰場也就后院那一畝三分地,秦氏再有野心,卻也被身份性別所限制,她最信任的兩人便是郝嬤嬤和黃濱。
但為了維系她在黃濱心目里善良端莊的形象,毒殺譚敏這樣的事只可能交給郝嬤嬤去做。
陳縣令站在墓碑不遠處,身后站著費捕頭和趙捕快兩個信任的手下,之前趙教諭來縣衙拜訪說起開棺驗尸的事,陳縣令也被嚇了一跳。
可畢竟為官多年,斷案經驗豐富的陳縣令知曉了秦氏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后,他的看法和湛非魚一樣,秦氏為了確保親事順利進行,必定會毒殺譚敏。
等趙教諭祭拜了外孫女之后,拿著鋤頭的趙捕快忍不住的問道:“趙教諭,真的要開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