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無衍隱匿住眼底的復雜,小姑娘干凈的雙眸不染半點污穢,自己這一雙手卻早已經沾染了血腥。
沒注意到殷無衍的情緒變化,湛非魚掀開馬車簾子往外面看了看,不同于官道的平坦,小道靠著山邊修建的,堪堪夠一輛馬車通行,路面也是坑坑洼洼的,顛簸之下湛非魚偷偷揉了揉小屁股。
“大哥哥,要不我們下去走……”話還沒說完,馬車突然被勒停了,湛非魚雙手還在背后揉屁股,沒防備的往前一跌。
“小心!”長臂將人撈了過來,殷無衍把人往懷里一摟就跳下了馬車。
“爺。”何生也跟著下了馬車。
不遠處的山道上,兩棵碗口粗的大樹突兀的橫在路中間,這要是晚上,馬車夫一個大意,估計連人帶馬車都要翻倒。
后面兩輛馬車也跟著停了下來,三輛馬車依次排在狹窄的山道上,忽然間靜謐的山林里有飛鳥撲棱的聲音響起,呼啦一下,只見山路前后一下子涌出幾十號人來。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臉上蒙著黑布的匪宼一腳踩在路中間的樹干上,一手揮舞著手中的大刀,刀鋒銳利的反射著陽光,卻是架勢十足。
湛非魚回頭看了一下,十多個同樣黑布蒙面的匪宼堵住了后路,再加上前方這十多個人,自己這一行是被前后夾擊了,估計山上還藏匿著幾十號人。
“青天白日的你們竟然敢攔路搶劫?”湛非魚腳步上前,微微昂著下巴,怒視著為首的匪宼,“趙縣令治下竟然還有如此多的匪宼,我看他這個縣令的位置也是坐到頭了!”
呃……山道上的匪宼都是一愣,他們敢打劫不就是仗著其中有趙三的參與,而且還要上供銀子給趙縣令,可如果給他們善后描補的趙縣令因為治下無方而被罷官了,那不就是徹底斷了他們的財路?
“行了,只要你們不傷人,馬車和行李你們都拿走吧!”湛非魚這話要是之前說的,估計這群匪宼們都樂的合不攏嘴了。
可現在就跟吃了蒼蠅一般!雖然估計這一馬車的行李能值個千八百兩銀子,但真分到普通捕快和衙役手里,估計一個人也就幾兩銀子,可因此失去了趙縣令這個靠山,這一錘子買賣可不劃算。
湛非魚眉梢一挑,清脆的小嗓音夾帶著怒火,“怎么?搶了馬車和行李還不夠?你們還敢殺人不成?我告訴你們,我和知府千金章管彤可是手帕交,你們敢謀財害命,章知府一定殺的你們人頭滾滾!”
殷無衍看著氣勢兇狠的小姑娘,仗勢欺人這一套她玩的挺順溜!也好,這樣日后去了京城,也只有小姑娘欺負人的份。
淮縣離府城近,而縣衙的這些人之所以知道章管彤的名字,還是因為兩年前章老夫人鬧出來的,章知府要送章管彤去青涯書院啟蒙。
可章老夫人以女子無才便是德為由,一哭二鬧三上吊,愣是不準章管彤去讀書。這事鬧的沸沸揚揚的。
章知府總不能為了女兒讀書而逼死老母親,再加上那時的南宣府還在仝同知掌控之下,章知府只能妥協給章管彤找了個女夫子給她開蒙。
知府千金的名字也傳了出來,所以湛非魚一提,一群匪宼們小心肝就跟著顫了顫,進退兩難之下,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向著為首的吳捕快看了過來。
如果打劫馬車把人放了,到時候這小姑娘回府城找章知府告一狀,一個治下無方的罪名扣下來,趙縣令這個縣令位置就坐不牢了。
可他們又不敢真的殺人,說到底打劫是一回事,可真出了人命,而且湛非魚一行六個人,估計就不是南宣府調查,甚至會驚動刑部,他們搶了銀子也沒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