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馬車聲緩緩響起,湛非魚打著哈欠,烏黑的雙眼里滲透出生理淚水,“齊桁,馬車顛簸,你擔心眼睛看壞了。”
“我不!”齊桁小胖子難得孩子氣,繃著臉,雙眼依舊盯著書。
身為罪魁禍首的明三樂悠悠的端著茶杯喝茶,深藏功與名!昨夜用《與人達巷》這題目把齊桁折騰到只睡了兩個多時辰,堪堪寫出了一篇詞不達意的文章。
一大早,明三就把湛非魚的文章拿過來了,齊桁不看不知道,一看就自閉了,同一個題目,自己的文章堪堪通順,而小魚的文章卻是甲等佳作。
唯恐齊桁的打擊還不夠大,明三冷血無情的又扎了他一刀,“雖說府試你們一個是案首,一個是第六名,可依我推斷到了院試,小魚可能還是案首,小胖子你院試能通過就謝天謝地了。”
“至于鄉試,你是別指望了,而鄉試三年一考,三年又三年,后面還有會試、殿試,小胖子,我估計你四十歲一定能考上進士,小魚也就比你早個二十年。”
只要一想到二十年的差距,齊桁從上了馬車就開始看書,力求縮短自己和湛非魚之間的差距,他一定要和小魚當同年,從院試到鄉試、會試、殿試都是同年!
湛非魚鄙視的看著欺負孩子的明三,這還是他小師侄呢,一把年紀三公子也好意思。
“玉不琢,不成器。這話還是小魚你之前說的。”明三厚顏無恥的笑了起來,至于苦大仇深的小胖子,多鞭笞鞭笞就成才了。
……
豐州府和南宣府中間隔著一個平州府,即便是快馬加鞭的趕過去也需要兩日的時間,坐馬車至少要五日,好在一路上都有驛站,不趕時間的話并不會太辛苦。
中午時分,三輛馬車在林子里停了下來。
“小姐,我去打水。”何生說了一聲和護衛去溪邊取水。
何暖已經忙碌起來,把毯子鋪在了草地上,湛非魚幾人可以席地而坐,然后把食物一樣一樣的從馬車里拿了出來。
明三則幫忙用石塊壘了個簡易灶臺,何暖把小鐵鍋往上面一放,等點燃柴火就可以燒點熱水,然后煮面條。
“你確定我老師的名頭夠用?”湛非魚看向忙活的明三,這一次去豐州一則是豐州被譽為匠人之鄉,是能工巧匠的聚集之地,開技藝書院需要從豐州聘請一些匠人當老師。
二則是因為隱世大儒衛老先生,衛大儒被稱為江南藏書第一人,足可以知道衛家的藏書數量之多,明三想去衛大儒那里借一些雜書,類似《天工開物》《齊民要術》這一類型,尋常書肆很少有,估計除了皇宮也就衛大儒那里能找到。
明三撥弄著正燃燒的干柴,“我父親和衛老先生曾見過數面,老先生此人性情孤僻,嗜書如命,別說外借,即便是看一眼都不可能,顧學士是天下讀書人的典范,如果顧學士的名頭都不夠用,只怕其他人就更不行了。”
衛大儒一生坎坷,人生四悲他經歷了一遍,幼年喪父,青年喪母,中年喪妻,晚年喪子,之后他傾盡衛家之財,修建了一座藏,這些年自我封閉,唯獨看書讀書才能忘記親人離世的痛苦。
“衛家族人呢?”湛非魚疑惑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