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道門,劉百戶也聽見小廝的話,看著去而復返的蝶夫人,也懶得看,“你讀吧。”
賭約寫的很清楚,落款處有湛非魚的名字和指印,柴頤等人的緊隨其后。
蝶夫人柔美的臉上滿是錯愕之色,“大人,這賭約?”
隨便從豐州抓個人問問,都知道劉百戶最仇視的人就是湛非魚,否則張昌松他們也不會為了討好劉百戶而抓走了齊桁。
蝶夫人想到有一面之緣的小姑娘,那可是南宣府試案首,看著也聰慧,怎么會寫上這份賭約?難道是為了找齊家小公子,所以病急亂投醫?
劉百戶皺著眉頭,蝶夫人見狀立刻把賭約遞了過來。
快速的瀏覽一遍后,劉百戶怒極反笑起來,湛非魚還真是狗膽,她這是篤定自己不會毀約?
“你說我要是讓他們繼續扣押著那小胖子,湛非魚會不會遵從賭約?”劉百戶視線定格在賭約落款處。
即便丘定思和張昌松等人都是有功名在身,可論起字跡來,湛非魚這字卻絲毫不弱于他們,誰能想到一個讀書不過兩年多的小姑娘竟然能寫出這樣一筆字。
寫字和練武一樣,即便是有天賦,也要下狠功夫,從此可見湛非魚心性堅定,這樣的人不會輕易被打倒,劉百戶相信即便齊桁死了,湛非魚會難受,卻不會一蹶不振,她只會蟄伏起來等待時機給齊桁報仇。
蝶夫人遲疑了一下,摸不準劉百戶的心思,又怕說錯話被責罰,只能模棱兩口的道:“讀書人愛惜羽毛,湛非魚也是童生,還是案首,想必會遵照約定。”
“當初陳記就是栽在這賭約上。”劉百戶想到被迫從南宣府撤走的陳記米鋪,即便是大皇子外家的生意,卻也只能認栽。
蝶夫人也知曉湛非魚和陳家的事,“其實這賭約看著對湛非魚不利,可她畢竟是女子,還是有退路的。”
即便不可能科舉,但湛非魚師從顧學士,她現在年紀小,等過幾年想必京中的世家子弟都會登門求娶,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可世家大族看重的卻是娶妻娶賢,妻賢夫禍少。
“你把這賭約還給張昌松,就說此事我已知曉。”劉百戶把賭約還給了蝶夫人,閉上眼小憩。
大人竟然真的要幫湛非魚?蝶夫人震驚的張大嘴,可也不敢多嘴,趕忙拿著賭約離開了。
片刻后,劉府大門外。
張昌松把賭約又重新交給了柴頤,對著蝶夫人笑著道:“勞煩小嫂子跑這一趟了,讓大人好好養傷,余下的事交給我們便可。”
蝶夫人目送著一群人離開了,張昌松他們明顯是誤解了大人的意思,也對,自己若不是看到大人的表情,想必也會誤解。
畢竟誰能相信大人竟然會選擇幫湛非魚,這根本是天降紅雨。
……
或許是為了造勢,繼齊家旁系齊桁失蹤后,這一紙賭約如同長了翅膀一般傳遍了豐州的大街小巷,所有人都以為湛非魚是瘋了,這必輸的賭約她怎么敢簽字摁手印。
州府衙門。
“大人。”齊同知向著端坐在公案后的孟知州行禮,“不知大人找下官所謂何事。”
“坐。”孟知州招呼齊同知坐了下來,示意小吏守在門外,這才開口道:“賭約的事想必齊大人也已經知曉,不知湛姑娘那邊是如何打算的,是否需要本官周旋一二?”
雖說法不責眾,可豐州這些世家子弟要真斷了湛非魚的科舉路,顧學士一旦報復起來,孟知州扛不住,豐州這些家族同樣也招架不住。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而天子之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
顧學士位高權重,他若出手,豐州必定是一場血雨腥風,說到底還是張昌松他們太年輕了,在顧學士面前,他們連螻蟻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