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認同的點點頭,笑著問道:“你此刻可明白圣上重賞顧學士的用意了?是在彌補,也是在敲打宮里那幾位。”
“祖父,圣上皇權在握,宮里那幾位就算著急也不能對無辜之人下殺手,這也太……”青年還記得謹言慎行四個字,他身為臣子不能評價皇子,可年輕的臉龐上滿是不屑和鄙夷。
“德不配位,所以圣上才不會立儲。”老者再次笑了起來。
或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宮里幾位著急,卻也不想想自己可能當得起儲君之位,他們聯手對湛非魚下殺手就是走的最臭的一步棋。
入夜的學士府一片安靜,回廊屋檐下懸掛的燈籠散發出的光亮讓偌大的府邸顯得溫暖明亮了幾分。
老管家剪了蠟燭芯,書房里頓時明亮了幾分,“老爺,不讓小姐回京城嗎?”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留在這犄角旮旯里干什么。”頭也不抬的開口,顧學士繼續蘸墨寫字。
放眼大慶朝,估計也就老爺敢說京城是犄角旮旯。
知道老管家是擔心湛非魚的安全,顧學士擱下筆,把信箋放到一旁用鎮紙壓住,嘲諷之色自眼中閃過,“放心吧,宮里那幾位敢試探一次可不敢第二次,圣上也不會允許。”
今日他們敢對小姑娘下殺手,那來日必定也會對圣上動手,顧學士沉思著,想起和圣上這些年的點點滴滴,這一位的確稱得上是仁君明君,可惜啊,子不肖父。
半晌后,顧學士似乎有了什么決定,再次提起筆,可足足等了一刻鐘之后才落筆,紙上也只有一句話而已,“送去淮安府交給殷無衍。”
“是。”一道身影自暗中現身,接過信箋收好便離開了書房,黑色的身影瞬間和夜色融合在一起。
……
殷暅皇長子的身份,淮安府的普通人不知曉,可該知道的幾人自然是知道的。
對于湛非魚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嚇走了殷暅,這也導致興隆客棧這小院成了禁地一般,再無一人敢登門。
“十月風清秋月明,黃葉卷地寒鴉驚。”樹下,湛非魚卡殼了,抬頭瞅著被風吹卷起的落葉,皺著眉頭繼續冥思苦想后兩句。
“得,胖丫頭,這兩句你都念叨一早上了,耳朵都生出繭子了。”重光嘲笑的看著苦著臉的湛非魚,“要不要我抓幾只白鶴給你放飛一下?”
猛地轉過頭來,湛非魚惡狠狠的瞪著坐石凳上的重光,自己寫不出詩的最大原因就是重光叔太吵。
“我出去逛逛,不打擾你。”重光雙手負在身后慢悠悠的往院子門外走,裝模作樣的吟道:“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碧霄,詩情那詩情……”
氣結!湛非魚抬手把掉頭發上的落葉給揪了下來,蹬蹬蹬的回屋了,“大哥哥,早晨那策問我還有點不理解……”
屋子里,殷無衍看著跑進來的小姑娘,垂在肩頭的發梢晃蕩著,襯的白嫩嫩的小臉嬌俏又可愛,如今還是稚氣未脫,可殷無衍清楚再過幾年便是娉娉裊裊、豆蔻梢頭。
“呀!”看到殷無衍收起的信箋,湛非魚停了腳步,雙眼瞬間瞪圓,“看了不該看的,會不會被滅口?”
殷無衍無奈的看著滿臉害怕,可雙眼卻藏著頑劣笑意的小姑娘,剛收起的信直接遞到了湛非魚面前。
“哎,真給我看那?”湛非魚歪著頭笑起來,打開信瞄了一眼,不熟悉的字跡,看明顯出自書法大家之手,“屈己安民亦圣恩?”
整張信紙上就這一句話,七個字,沒有開頭也沒有落款,湛非魚把信折好重新放到殷無衍手里,難怪大哥哥給自己看,這沒頭沒尾的根本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