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話還沒說出來又是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響起。
大夫見狀也趕忙走了進來,“這位夫人,還請把手伸出來,老朽給你把個脈。”
楊旭安靜的站在牢房外,看著默默流淚的張依依,倔強的扭過頭,可余光還是不時的往里面看了去。
張依依光鮮亮麗的時候,她對楊守成口出惡言,楊旭還能恨的起來。
但此刻,看著她孤苦無依的躺在臟污發霉的破被子上,看著她短短幾日就瘦的皮包骨頭,那恨意突然就消失了,只余下茫然無措還有隱隱的擔憂。
兩刻鐘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好在張依依并沒有什么大病,只是受了風寒,再加上三日天沒怎么吃喝,身體一下子就垮下去了。
大牢外,老大夫直言道:“令堂喝了藥應該就能痊愈,可若是繼續待在牢房里受凍挨餓,只怕還會再病倒,一旦傷了根基留下病根子,日后就要遭罪了。”
“多謝大夫。”楊旭明白的點點頭,那樣的環境他都待不下去。
“那老夫先走一步。”老大夫該交待的也都交待了,這才拎著藥箱離開了。
蓮兒也趕忙跟了過去,一會還要在醫館把藥熬好了,到時候讓看守的婆子偷偷的送進牢房里。
……
憂心忡忡的回到了丘府,楊旭坐在椅子上發呆。
過去八年他在石頭村雖然孤單,可也算無憂無慮,每日跟著爹練武,聽爺爺說戰場上的事,空閑的時候還能去山上打獵。
可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楊旭突然感覺還是石頭村好,至少沒有那么多的事。
丘瑾瑜并沒有開口,而是拿起一本書安靜的看了起來。
直到半個時辰后,楊旭這才開口打破了室內的安靜,“丘大哥,我該怎么辦?”
“小旭,我對你的家事并不了解。”丘瑾瑜溫聲回道,不了解所以也不知道該怎么說該怎么勸,“子欲養而親不待,小旭你年紀還小,我不希望你以后會后悔。”
楊家的事并沒多復雜,楊旭既然信任丘瑾瑜也就沒有任何隱瞞,快速的把張依依找來的事情說了一遍。
“當年她把我丟給了爹,自己去了鎮邊侯府,這一次她來也是為了讓爹上書朝廷。”楊旭羞愧的低下頭,有些話他身為人子都無法說出口。
鎮邊侯府當年娶的是仁安郡主,郡主死后,鎮邊侯顧慮到皇室自然不敢再娶,張依依可以說是沒名沒分的跟了鎮邊侯。
而圣上此次要動鎮邊侯,都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鎮邊侯和張依依的風流韻事卻是妥妥的罪名,所以張依依才急了。
她想讓楊守成手書一封,當年是楊家把孤苦無依但懷有身孕的張依依托付給鎮邊侯照顧,并不存在什么風流韻事。
鎮邊侯也是因為楊家的托付才讓張依依進了侯府,說到底就是要個遮羞布,至少朝中御史不能以此來給鎮邊侯定欺君之罪。
畢竟當年仁安郡主下嫁時,鎮邊侯許諾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如今多了個張依依,往小里說是私德不修,往大里說那就是欺君之罪。
聽完后,丘瑾瑜問道:“小旭,你有沒有想過,你母親是庶女,她當年嫁到楊家是高嫁,可楊家出事后,張家的人的確可能對你母親落井下石,她也是走投無路才選擇去了鎮邊侯府。”
當今圣上稱得上是仁君是明君,可每年也有不少大臣會被抄家,而男丁不是斬首就是發配,至于家中女眷,有性子烈的直接一根繩子吊死在大牢里。
僥幸活下來的,不是被發賣到教坊司,就是被發配,而發配途中,一個女眷會遭受什么,只要有腦子的人就能想到,被侮辱那是免不了的,而即便茍活下來,那日后呢?有時候活著比死更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