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丘宗羲和楊守成、楊老將軍,楊旭知曉張依依當年的所作所為,因此他也沒這個臉去開口,如今向楊守成請求,也是因為找不到辦法了,而張依依的病也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把該說的話都說了,楊旭腦子里反而沒那么混亂了,這會愧疚的看了一眼面容嚴肅的父親,“爹,我做不到看著她去死,就當是我還了她的生恩,日后她若是再草菅人命,一切都和我無關。”
楊守成最擔心的是楊旭因為張氏的入獄而和湛非魚生了芥蒂,甚至存了怨恨,這會看著可憐又無助的兒子,楊守成神色不由舒緩下來。
“張氏當年離開楊家投奔鎮邊侯府,我和你爺爺并無任何怨恨,甚至還感激她生下了你,可常言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楊家可以既往不咎,但大慶律卻容不得她草菅人命。”
“我知道。”楊旭明白的點點頭,雙眼瞬間黯淡下來。
楊守成起身走了過來,安撫的摸了摸楊旭的頭,“爹和你爺爺商量過了,那八人之死和張氏有關,但背后的指使人卻是鎮邊侯府,等朱縣令審案之后,爹會上書朝廷……”
聽完這番話話,楊旭抬起頭,愣愣的看著神色平靜的楊守成,喉嚨一下子像是被棉花給堵住了,“不行,兵權是我們楊家安身立命的根本,一旦上交了朝廷,那日后……”
楊旭雖然不擅謀,可他也不傻,當年圣上之所以網開一面,一方面是因為楊家的確是被冤枉的,圣上心知肚明,朝中百官也都知曉,圣上若是趕盡殺絕,不單單寒了臣子之心,也會讓人認為圣上暴虐弒殺。
另一方面是因為楊家舊部的存在,楊家雖然倒下了,可只要那些忠心耿耿的下屬們還在,那么圣上就不敢對楊家下殺手,擔心走投無路的楊家被迫謀反。
可一旦楊家把兵權主動交了出去,就等于把保命符交出去了,而且楊老將軍和楊守成沒有了功勛戰績,那就是普通百姓,他們如何還如何帶兵打仗?如何在軍中立威?
“如你之前所說,她生下你,這邊是天大的恩情,還了這份生恩,旭兒你日后便可了無牽掛了。”楊守成并不在于功名利落,同樣的,楊老將軍也是如此。
將軍的頭銜是尊榮同樣也是虛名,舍了便舍了,絕了張氏日過糾纏旭兒的后患,楊守成和楊老將軍都認為太值得了,更何況此舉還能讓圣上放下戒備,重用起復的楊家,這就足夠了。
當然后面這層深意,楊守成并沒有告知此刻愧疚不已的楊旭,只希望旭兒日后可以坦然的面對張氏。
……
楊守成前后待了半個時辰就離開了,也對,楊家即將起復,楊守成估計忙的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了,能抽出時間來開解楊旭已經是難能可貴。
丘宗羲本就不在乎這些虛禮,所以和楊守成打了個照面,就擺擺手讓人走了。
此刻,書房里,湛非魚剛絞盡腦汁的寫完一首詩,這會看到推門進來的丘宗羲,頓時頭皮一麻,自己耳朵又要遭殃了,丘老先生罵人時絕對是中氣十足。
“你說你文章寫的花團錦簇的,怎么作詩就不開竅?”拿起墨跡還未干的詩作看了起來,丘宗羲無比嫌棄的看著咧嘴笑的湛非魚。
小姑娘這一點倒不錯,臉皮子夠厚,不會像那些后宅女子,死要面子活受罪,被人欺負了還得端著世家貴女的端莊賢淑的架子。
湛非魚小嘴一張,吧唧吧唧就說起歪理,“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老天爺既然給了我寫文章的才華,自然要收走我作詩的天賦,強求不得。否則我若是樣樣都強,那大慶朝的讀書人還怎么活?”
“被一個小姑娘的才華給壓的死死的,若是個心高氣傲的性子,豈不是要活活氣死。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老先生,我救的可是千萬萬讀書人的性命。”
丘宗羲冷嗤一聲,沒好氣道:“你這般口才絕對可以在金鑾殿上舌戰群儒,你老師當年就有這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