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宗羲剛正不阿,是極度厭惡朋堂,“動則爭競,爭競則朋黨,朋黨則誣誷,誣誷則臧否失實,真偽相冒,想要國泰明安,須禁朋黨以厲百姓。”
“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先生此言卻是一概而論,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湛非魚一貫認為君子和小人最大的不同在于堅持本性。
逆境于君子而言是磨練是成長,可于小人而言則是上天不公,是怨恨是嫉妒,同理而言之,君子身居高位,依舊是憂國憂民,小人一旦得勢,中山狼的本性暴露無遺。
但凡能守住底線,那便是以同道為朋,而對小人而言,則是以同利為朋。
湛非魚瞅著一臉不贊同的丘宗羲,字正腔圓的繼續道“所守者道義,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節。以之修身,則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國,則同心而共濟”。
“為人君者,當退小人之偽朋,用君子之真朋”。湛非魚明白所謂朋黨,端看龍椅上的那一位如何抉擇,是親賢臣遠小人,還是親小人遠賢臣。
但不管選擇哪一方,最忌諱的便是無中生有、以朋黨來整治對手,弄得滿朝杯弓蛇影,人人自危。
“強詞奪理、巧舌如簧”丘宗羲絕不認為湛非魚贏了,看了一眼門口,“進來便進來,婆婆在門外孵小雞嗎”
楊旭推門的動作一頓,丘爺爺這絕對是因為輸了,所以遷怒自己
等楊旭說丘烽等人即將到來的消息后,丘宗羲眉頭一皺,啪一聲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滿臉怒容,“他們這是沒完沒了了”
丘瑾瑜的事情過了也就過了,偏偏三房這些人卻來勁了,先是一個驕縱跋扈的丘靜媛,再弄一條瘋狗丘烽過來。
關鍵還帶了五百亡命之徒,也難怪丘老爺子震怒,畢竟帶累的是丘家的名聲,三房再如何也姓丘。
湛非魚同情的瞅著楊旭,不厚道的打趣起來,“幸好你才九歲,但凡你大幾歲,估計就是捉奸在床,生米煮成了熟飯,你不想娶都不行。”
楊旭目瞪口呆的看著口出虎狼之詞的湛非魚,黝黑的臉一下子尷尬的漲紅了,也幸好膚色黑看不出來。
“話糙理不糙,三房都是些沒臉沒皮的東西”丘宗羲認同的點了點頭,他最喜歡的就是湛非魚這一點,直來直去,不藏著掖著,你聰明別人也不蠢,三房弄的這些破事,當誰不知道呢。
莫名感覺保住了自己的清白之身,楊旭決定日后若是要出門,身邊必定要帶足了人手,以前他是怕麻煩,也是感覺不合適。
但現在楊旭感覺為了自己的清白著想,再麻煩也不怕了。
“丘烽不是個好東西,小魚,你注意一點,他若是敢冒犯你,不用留情,讓何生他們直接動手,死了就當是為民除害”丘宗羲叮囑了湛非魚一句。
這些年丘宗羲一直定居在襄武縣,可每年丘家都會派人送節禮過來,來的也都是家主一脈的小輩,所以即使不管丘家的家務事,丘宗羲也知道丘烽行事的歹毒和不擇手段,說他是瘋狗一點都不夸張。
湛非魚明白的點點頭,她怕死,自然不會拿自己的小命冒險,這人若不犯到自己頭上也就罷了,要是敢太歲頭上動土,湛非魚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不說竇千戶看到枕頭上憑空出現的信件多么詫異,而看完之后又多么惱火憤怒,且說此刻在半道上的丘烽一行人。
浩浩蕩蕩的隊伍,雖說是從黔中道趕來,但行軍速度之快絲毫不亞于訓練有素的正規軍。
“烽公子,這是從渭州傳來的密信。”小廝把一手抓著羽鴿,一手把綁在鴿子腿上的小信筒給拿了下來,畢恭畢敬的遞給了丘烽。
信紙展開莫過于一指多長,可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小子,把這幾日渭州的動靜還有丘靜媛鬧市縱馬的事都詳細的記錄下來,包括如今隴右道的風向。
有了丘靜媛這個反面例子在,不管錢家如何散播謠言想要給丘瑾瑜貼金,說他是重情重義的讀書人,可惜百姓們不買賬,他們更相信遠在襄武縣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親眼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