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知府沉聲分析道:“此人應該是院試缺考的一員,但他進了考場,所以最后核對考卷數目時并沒有多出一份。”
進入考場前有南宣府的捕快和衙役在核對身份,所以這個人肯定是考生,他的信息也都正確,只不過進入號舍后,他把自己的考卷寫上了湛非魚的名字,等湛非魚的考卷消失會后,便達到貍貓換太子的目的。
“四個州府,將近一千個考生,各個州府的考生基本都認識,所以想要找出這個人不亞于大海撈針。”湛非魚沉思半晌,再次道:“只要陳學政不同意考第二場,那么肯定要如期放榜。”
那么真正棘手的麻煩就來了,湛非魚看著面色凝重的章知府,苦笑道:”如果我有證據還好一點,但現在不過是我的一面之詞,陳學政不會采納。”
陳學政不可能壓著不放榜,一旦放榜了,一切都成了不容更改的事實。
此刻再放出一點似是而非的流言蜚語,湛非魚神童的名聲會隨之破滅,南宣府的考生或許相信湛非魚失誤了,畢竟這一次的考題是割裂題,太過于偏怪,人有失手也正常。
但其他三個州府的考生并不了解湛非魚,再加上有人惡意引導,這便是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湛非魚一旦沒了名聲,日后即便再參加院試,即便是案首,也會讓人懷疑這其中有貓膩,會不會是主考官巴結顧學士,所以才內定湛非魚為案首。
陳學政此舉不說徹底毀了湛非魚的前途,卻也毀掉了一大半。
“你當日就把文章送去了京城。”章知府想到破局的辦法,現在的考卷即便字跡以假亂真,但文章根本不是湛非魚所寫。
“陳學政可以說這文章是我離開考場后重新寫的,也可能是我考后找人捉刀。”湛非魚還挺佩服陳學政的無恥,為了對付自己,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寧可背負割裂題的罵名,也要把自己名聲給毀了。
要在差不多一千的考生里找一個擅長臨摹字跡的人并不容易,一般懂得此道的人都會隱藏身份,外人并不知曉。
章知府把整件事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剛要開口,就聽到書房外有腳步聲傳來,卻是去找陳學政商談復試失敗的胡秉之。
“是我對不起你。”進了書房后,胡秉之表情鄭重的對湛非魚行禮道歉。
快速的避讓開,湛非魚急忙擺擺手,“胡大人言重了,陳學政有心算無心,即便大人目不轉睛的盯著,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
章知府也跟著勸:“此言甚是,陳家此前在豐州都能做出綁架稚童的事來,行事已經沒有了底線,在科舉中動手腳實屬正常。”
胡秉之本就是剛正不阿的性子,剛剛和陳學政吵了起來,這會面色依舊難看,即便湛非魚并不計較。
胡秉之在圈椅上坐了下來,“我仔細回想了一下,糊名和謄寫、對讀時一切都正常,唯獨第一日的晚上,大約在丑時,給我倒茶的小吏不小心把茶水潑到了我身上。”
湛非魚和章知府對望一眼,便明白這就是整件事發生的時間點。
當時自己若謹慎一點,胡秉之有些懊悔,繼續道:“我并沒有離開,而是讓小吏拿布巾擦拭,當時我可能低頭了,小吏擦拭的時候也可能遮擋了我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