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劉家祖宅。
此刻端坐在正堂的幾人面色凝重,卻沒多少悲慟。
劉和鋒的喪禮不管排場多大,其實就是給外人看的,真正傷心的劉家族人還真沒幾個,包括劉和鋒的至親。
“爹,難道和鋒就這么死了?傳出去我劉家還有什么臉面在江南道立足。”說話的男人五官和劉和鋒有六成相似,或許是養尊處優多年,身上又沒有劉和鋒的戾氣陰寒,更像是個風流瀟灑的紈绔子弟。
而即便說到親弟弟的死,劉和錦還是那吊兒郎當的模樣,雖然穿著孝服,可坐沒個坐相,一手慢悠悠的把玩著手中的紫檀十八子手串。
“殺人兇手已經死了。”說話的美婦人眉眼里透著一股子凌厲,比起風流紈绔的劉和錦,劉和玉身上卻多了一股英氣,說話也是鏗鏘有力,更是言之有物,“武家如今只剩下一個外嫁女。”
“呦,大姐你這是發善心了?”坐直了身體,劉和錦譏諷的笑起來,“被殺的可是你親弟弟,你卻還顧著殺人兇手那一家子,嘖嘖,你就不怕小弟從棺材里爬出來找你?”
劉和玉沒理會陰陽怪氣的二弟,而是看向主位的父親和幾個族老們,“和鋒的死已經對外封鎖了消息,我此前去豐州接回和鋒的棺木時曾和孟知州見過一面,劉家雖然勢大,可畢竟只是皇商,和鋒的死劉家不占理,做的太過,只怕有人會趁機攻訐劉家。”
武家長子是一刀殺了劉和鋒,可他自己也死了,而且武大叔、大嬸還有那七歲的老來子多年前也都死了。
劉和鋒一條命沒了,武家卻是四條人命,大慶律法都是禍不及外嫁女,劉家若是再出手逼死了武家女,傳出去損毀的是劉家的聲譽。
咔嚓咔嚓撥動著紫檀珠子,劉和錦歪著頭打量著說辭一套一套的劉和玉,毫不在意露出自己脖子上一塊青紫的痕跡。
只要是個男人都知道這痕跡是人嗦出來的,艷紅艷紅的還新鮮的,分明是劉和錦大早上就和小妾胡鬧,這才留下了痕跡,還在脖子這么明顯的地方。
在座的八個族老都沒有開口反駁劉和玉,大家心里都有本賬,追究劉和鋒的死因是為了劉家的面子,可如果追究后只會給劉家帶來麻煩,他們寧可讓兇手逍遙法外,面子哪有里子重要。
就在這時,劉管家出現在正堂外,走進來后向著主位的劉老爺子回稟道:“家主,湛非魚已經來了,此刻正在靈棚的偏廳休息。”
“哦,她來了,可說了什么做了什么?”一直半瞇著眼小憩的劉老家主終于開口了,只是神色平靜,讓人捉摸不透他對湛非魚的態度。
劉管家再次開口:“送了一百兩的祭禮,之后就去了偏廳,也沒有和靈堂那邊的人多說話。”
昨日劉禮回來后就把湛非魚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劉禮不清楚湛非魚的來歷,只知道是南宣府的小三元。
而他昨日在興隆客棧將人給得罪了,劉禮雖不怕,但還是要和家里說一聲,防止湛非魚會來劉家興師問罪。
“她來干什么?不知道的還以為和我們劉家有什么交情!”脾氣暴躁的八族老冷嗤一聲,他心里清楚孟知州之所以護著武家的外嫁女,那肯定是湛非魚作祟。
一個平頭老百姓,孟知州是腦子糊涂了才會護著,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個勤政愛民的好官,說到底還不是為了巴結湛非魚,巴結她的老師顧學士。
劉和錦勾著嘴角笑了起來,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開口:“還能來干什么?自然是來分家產的,那小姑娘有點手段,我聽說豐州有個老酸儒就把所有的產業都給了她,雖然和劉家的不能比,可至少也有十萬兩。”
分家產三個字一出,正堂的氣氛陡然之間就變得冷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