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無聲的目光沒有施加任何的威壓或者精神,很是平淡。
涂山夜卻在第一時間便意識到那個正在看著他的人是誰,低下頭抱拳道:“涂山夜,拜見李公子!”
他是涂山氏的真圣強者,地位崇高,論輩分更是比傲劍仙門太上長老都高。
哪怕他的確對李含光尊敬無比,見禮時也不該用“拜見”這樣的詞。
可如今他這般說出來,在場沒有任何人生出不妥的念頭。
包括他自己!
小院有些安靜,李含光還未回應他。
但涂山夜敏銳地感覺到那道目光還未挪開,他心跳更快,只覺得喉嚨干澀無比。
那道沒有任何情緒的目光似乎多了某種分量,重如山岳。
他的頭顱更低,身子也更低,幾乎要把腦袋埋到腳下的陰影里。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已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終于,他聽到一句宛如天籟的聲音:“涂山先生何須行如此大禮,請起!”
涂山夜長長地松了一口氣,才發現自己已不知何時跪在了地上。
他抹去頭頂的虛汗,抬起頭,望向那片被明媚的燈火覆蓋的小亭,覺得有些昏黃。
緊接著他的目光落在那道白衣上。
落在那早已流傳為神話的臉龐上。
看著那些昏黃的燈火把他的身軀勾勒出一道金色的鑲邊,不禁怔然,宛如看到古廟里壁畫上的神祇。
他不禁再度拜下。
……
“涂山先生忽然造訪,所謂何事?”
“不敢當公子一句先生,但在下前來,的確有一事相求!”
“哦?”
“我族圣女涂山雪,流落凡塵多日,涂山氏苦尋許久而不得,未曾想居然遇到了公子您,實在是圣女無上的福澤,也是天不絕我涂山氏!”
“在下今日前來,就是想請回圣女!”
“圣女?涂山雪?”
李含光輕撫銀狐柔軟的毛,似笑非笑地看著頭顱再度低進陰影里的涂山夜:“你說的是她?”
涂山夜小心翼翼抬起頭,望了一眼銀狐說道:“正是!”
“她是涂山氏的圣女?”
“是!”
“可我怎么聽說,她是被涂山氏強者一路追殺到的東荒?”
“說來慚愧!當時我涂山氏內亂爆發,有圖謀不軌之徒對圣女心生歹意,我等看護不及,才險些鑄下大錯!”
“原來是這樣……”李含光笑了笑,狀若隨意問道:“小狐貍好歹跟了我這么久,多少有些感情,她若回族,不會又出現什么圖謀不軌的家伙吧?”
涂山夜連忙說道:“公子放心,那些叛逆之人……已全部處死!圣女回族之后,便會被當做下一任族長培養!”
“死了?”
“是!”
“什么時候?”
“……今夜!”
李含光忽然看向涂山夜,后者忽然平靜下來,只是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不知是否想到某些不好的事情。
李含光說道:“死了多少?”
涂山夜沉默了一會,嘴唇囁嚅說道:“第三脈,第五脈所有族人,還有六支旁系血脈,總共八萬四千三百二十一位叛逆……”
李含光盯著他看了一會說道:“看來,涂山氏內部的確很亂!”
涂山夜嘴唇發白說道:“讓您見笑了!”
李含光收回目光說道:“她的父母呢?”
涂山夜自然知道他問的是誰,忙道:“圣女的父母……安然無恙,只是身上有些小傷,已安排族內最好的療傷圣藥服下,相信很快便可痊愈!”
李含光不再看他,低下頭望著小銀狐:“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