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不大的城鎮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悲喜之中。
雖然因為那位神秘強者的出手,城內的百姓幾無傷亡,但負責守護城池的年輕士兵們還是損失了不少。
這種情況下,載歌載舞肯定不合適。
所有人都匯聚在城池中央那高大的石臺下。
城主剛剛成年的兒子包扎好身上的傷口,紅著眼,提著酒壇子,沉默著給所有人敬酒,然后把剩下的酒倒在了地上。
場間響起整齊的倒酒聲。
人潮散去,各回各家。
城內的大街小巷很快飄起菜肴的香味,煙火氣十足。
祖庭幾無凡人,吃飯是種儀式。
不論是慶祝生存,還是為死者送行,總要有些儀式感。
李含光和白知薇受邀去城主府用餐,理由自然是他們協助軍醫救了很多的人。
一頓飯吃得有些沉默。
白知薇不會喝酒。
李含光更是連筷子都沒拿一下。
心情不大好的時候吃東西,對他而言本就是不合理的事。
夜盡天明時,二人離開了城主府。
他們并肩走在安靜的大街上,朝著街道盡頭走去。
“我今天救了一百二十四個人!”
白知薇低著頭,邊走邊說:“我從小就喜歡做醫者,像我父親那樣,今天我本應高興,但不知道為什么,越想越難過。”
李含光很安靜,沒有說話。
她早已習慣,自顧自繼續說著:“那些異族抬手一揮就可以殺死一片人,而我……很努力很努力,才可以救回其中一部分!”
“我的醫術比父親終歸是差遠了!”
“如果今天是他在這,一定可以救更多!”
李含光以前一直不明白,那些狗血故事里,女主動不動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是什么腦殘行為?博取同情和關愛?
直到今天他才發現,原來這種事,可以那般自然,而讓人生不出厭惡。
“就算你的醫術比你父親強一萬倍,又有什么用?”
白知薇抬起頭,不解地看向李含光。
李含光平靜說道:“學醫,救不了這世間!”
“這世上能毀滅一切的是力量!能拯救一切的還是力量!”
“除此之外,其他都是虛談!”
白知薇聽著他的話,眼眶里隱隱有淚珠打轉:“你說的我都懂,可我修行天賦那么差,我不可能有你說的那種力量,永遠不可能!”
李含光伸出手,輕撫她的頭,輕聲道:“你有!”
陽光躍出地平線。
兩道影子自街頭蔓延到街尾。
少年少女的眼里有光。
就像這世界應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