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下動亂,陽州民間鄙野之地,本也有不少義軍。
不過其中卻以赤發軍為首,除此之外,大多都不成氣候。
一是因其自身不足,二也是因赤發軍的存在,不是被其撲滅,就是被收編。
但自虞國公身死,虞國覆滅,赤發軍便消停了。
說是消停,不如說是其內部似乎出了問題,再無之前的聲勢,反而出現了分裂。
大部分銷聲匿跡,小部分分裂成幾股,被民間興起的幾支義軍瓜分。
其中便有這突然以迅雷之勢崛起的升平軍。
聽聞升平軍中,以“均平天下,四海升平”為號,尊“地首”為領袖。
似乎與北地的三十六路煙塵之首,平天賊有些關系。
平天賊首領方人杰,號“天首”。
這升平軍首領卻號“地首”,僅從這隱隱相互呼應的稱呼,說沒關系可能都沒人信。
紀玄卻沒想到,這位最近在陽州江湖綠林之上,如日中天的升平地首,竟然會是王重旸。
此時王重旸聽出他話中隱含的譏意,若換了以前,他不會對這位雖一向冷臉冷語,實際上卻對他照顧寵愛有加的“長輩”生惱,卻也定會羞急。
此時卻只是淡淡一笑,全然不以為意。
“紀先生說笑了,小侄不過是因緣際會之下,得了眾兄弟的錯愛,才厚顏忝居此位,一直如履薄冰,不敢稍有差池”
紀玄打斷道“好了,這是你升平軍的大事,紀某只是公子手下,一介家仆,卻不必與我說。”
“你派人來試探紀某,又如此隱秘,大費周章,所謀定是不小,說吧,你想做什么”
紀玄說到了這里,微微一頓,不等王重旸答話,又面上微露冷意道
“紀某有言在先,紀某是一介下仆,你對紀某做什么,都無關緊要,可你若敢算計到公子身上”
“別怪紀某不念往日舊情”
“你算什么東西”
那叫展子虔的青年大怒,卻被王重旸及時攔阻,憤憤后退半步,卻仍是滿臉不忿地瞪著紀玄。
王重旸嘆道“紀先生看來是對小侄多有誤會。”
“小侄也深受公子大恩,莫說小侄縱然身死,也絕不敢生此不敬之念,但凡有人敢對公子不敬,小侄也是絕不會與他干休。”
一旁的展子虔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心中對王重旸之言也頗為不滿。
身為升平軍地首,知恩圖報自是應該,但也不必要對別人如此低聲下氣,何況是一個權貴紈绔
他聽二人口中說的“公子”,便以為是某種權貴門第中的子弟。
這并不足為奇,江湖中,為了謀生,做過權貴爪牙的人不在少數。
大多數都是落魄之時,拿了那些權貴的錢,吃了他們幾天飯罷了。
綠林中人重義氣,多數便將之當成了大恩。
在展子虔看來,二人所說的“大恩”也是如此罷了。
不提此人心思,紀玄神色不變,對王重旸的話不置可否道“最好是如此。”
王重旸見此,沉默半晌,才苦笑道“紀先生,小侄此來,確實是有事相求,此事,恐怕還真的需要勞動公子大駕。”
紀玄聞言,心中并不意外。
他雖說在江湖上有些聲名,但對最近如日中天的升平軍“地首”來說,還不足一提。
更別說勞煩堂堂“地首”如此大費周章,還親自前來
除了是有“求”于自家公子外,還能是什么
雖是預料之中,但不代表紀玄可以容忍此事。
不過,他心思城府甚深。
心中雖有恚怒,卻并未顯于外。
在沒有弄清楚這小子的來意前,發作還太早。
紀玄喜怒不顯,不置可否道“你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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