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不以為意地笑道:“王先生不避顧忌。”
王傅正色道:“楚逆想要襲殺江繡郎,必定是雷霆一擊,盡遣高手,”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誘楚逆前來,若能將來者盡數擊殺,便如斷其十指,令其不敢再輕舉妄動。”
“此計卻需江繡郎你出城相誘,否則有絕圣溝在,楚逆不敢輕動,必然有種種試探之舉,虛實難測,暗箭難防……”
“不可!”
他話還沒說完,已經有人大聲反對:“江繡郎身系吳郡安危,豈能冒險?”
“王傅,你這哪里是要斷楚逆十指,這是要斷我吳郡壁壘啊!”
“你是何居心!”
“我答應。”
這邊吵了起來,另一邊,卻忽然響起了江舟淡然的聲音。
眾人驚愣地看過去。
“江繡郎,不可啊!”
江舟打斷眾人的勸阻:“王先生說得不錯,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此事暫且放下,還是先說說郡中諸事……”
眾人還待再勸,為此爭吵不休,范縝開口打斷,轉移了話題。
商議郡中諸事,時近黃昏,才各自散去。
還有人耿耿于懷,怒瞪了“居心叵測”的王傅一眼才離去。
“江繡郎暫且留步。”
范縝忽然叫住了江舟。
江舟轉身:“太守大人。”
范縝將他叫回來坐下,面色猶豫了許久,才沉聲道:“其實,朝廷早有旨意到了。”
江舟一怔:“哦?”
“御旨上令元將軍接管吳郡防務,江繡郎你……”
范縝頓了頓,神色頗為復雜地道:“調任陽州肅靖司,任陽州肅靖司士史之職。”
“陽州?士史?”
江舟愣然。
士史似乎是個文官,掌司中禁令、獄訟、刑罰諸事。
但吳郡肅靖司卻不設此職。
陽州那種富庶大州會有卻也不奇怪。
“這次你是升調,具體事宜,肅靖司中應該已經有調令到了,你拿到調令,自會明白。”
范縝擺擺手,沒多做解釋。
面上露出幾分歉意道:“江舟,這道旨意,其實數月前就已經到了,但老夫卻秘而不宣至今,若非朝廷多次催促未果,直接將旨意下到肅靖司總衙,才有調令再至,老夫也不會說出來,你可怪老夫?”
江舟沉吟片刻,便搖搖頭:“太守大人也是心憂吳郡。”
范縝嘆道:“這道調令一下,其實吳郡存亡便與你無關了,以身為餌之事,你更不必理會,離開南州,到陽州上任吧。”
離開南州?
江舟念頭轉動。
離不離開,其實現在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
之所以現在還死守在吳郡,只不過是出于當初那一絲愧意。
不過半年以來,幾乎每天以人頭磨刀,鮮血瀝心,早已經磨煉出了一顆通明劍心,但不至于還被這一點雜念給束縛了。
只是有始無終并不是他的性子,才繼續堅守了下來。
等待朝廷派人來接手吳郡防務。
事實上,朝廷若是再無人過來,江舟也不打算再守下去了。
不是他不愿,而是無能為力。
陰陽相隔,不是一句空話。
陰兵鬼卒,不可久留陽世。
當初的八萬陰兵,其實早已經被他慢慢用紙兵替換,送回了陰世。
這紙兵化現后,也是鬼氣森森的模樣,戰力也不俗,而且同樣不俱刀兵,也沒有引起多少懷疑。
到了現在,眾人所見的,其實只有萬余紙兵,
范縝或許看出了些虛實,不過他沒有說。
之前答應要做餌,也是打算最后再盡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