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也沒說氣性何生,氣魄何出,又笑道:“小友此番話倒是頗有些新奇,老朽倒從未想過,一時竟也不知如何作答。”
老釣叟也并沒虛偽強言,為自己辯解,很自然地承認了自己也不知道會有什么反應。
“怕是非要此事當真發生了,老朽方知如何,若真有此事,或許對老朽也是福非禍。”
老釣叟說得誠懇,他心中確實也是如此想。
他成道太久,受世人尊捧也太久。
近三千年間,世間諸般皆是一成不變。
不變,即是路盡。
若有人能將他這“不變”打破,也許還真是件好事。
不過,他言語間也隱隱帶著一絲不以為然的傲然。
想打死我?可以,只要你能做到。
若不然,很可能便是我打死。
江舟自然也聽得出來。
若是以往,他還會權衡一二。
不過他此時酒意上涌,兼是元神之身,也沒有什么可顧忌的。
清笑一聲,抬起微熏雙目:“老頭,既然如此,也不用再廢話了。”
“今夜此時,不是我打死你,便是你打死我。”
“當啷!”
卻是殿上有好幾人都是被嚇得一屁股坐倒,打翻了席間美玉杯盤,珍饈佳肴。
邊裴玉雖怕得臉色煞白,卻也不得不壯著膽子站了起來。
擠出笑容,打著圓場道:“江道友,這位是黃河釣叟前輩。”
說著,生怕他再出什么幺蛾子,閃身擋到了他身前,對老釣叟堆起笑臉道:
“釣叟前輩,不知大駕蒞臨我這洞府,有何見教啊?”
老釣叟自然不會看不出他的意思,只是也并不在意。
手撫短須,饒有興致地看了眼醉意熏熏的江舟,笑道:“老朽此來,除了追捕此獠外,本還有一事,來找裴道友商談,不想,卻在此處遇到了故人。”
“恰巧,老朽本也有事想與江小友商談,但看來江小友是對老朽頗有怨氣,也罷,便先與你說說罷。”
裴玉作出受寵若驚之狀:“釣叟前輩有事,盡管吩咐便是,何必親自駕臨?”
老釣叟撫須搖頭,笑道:“若是他事,倒也罷了,只是此事是定要老朽親自的,否則怕是辦不成,也是對裴先生不敬。”
“前輩言重了!”
裴玉這下真是受寵若驚了:“不知是何事,能讓前輩這般鄭重?”
老釣叟笑了笑,不答反問道:“若老朽記得不錯,裴先生本體乃是一塊寶玉,曾是儒門七十二圣賢之一,樂圣子聲的腰間佩玉?”
裴玉一怔。
他的根腳知道的人不少,這釣叟能說出,倒是不足為奇。
只是心中疑惑道:“確是如此。”
“如此甚好。”
老釣叟撫掌笑道:“裴先生,老朽正有一樁大事,需借裴先生本體寶玉一用,不知先生可愿成全否。”
此言一出,殿上諸人都是面色一變。
裴玉更是神色大駭,驚惶地倒退了幾步。
“哈哈哈哈!”
江舟陡然發出一陣大笑:
“裴道友啊,這便是你說的黃河隱仙,得道前輩?哈哈哈哈!”
他直笑得在席間仰躺打滾,全無風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