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有些后悔,心血來潮之下,“寫”了這出名戲,讓這貨拿出去。
廣陵王卻對他的嫌棄恍如不覺,搖頭道:
“你這人也太奇怪了,剛剛升了官兒,你不去把你那府堂開起來,反倒寫起了戲了,自己又躲在家中讀書,”
“外面都把你說成了貪官酷吏了,你卻什么都不管不顧?”
江舟仍舊不以意:“說便說吧,他們說幾句,難道我還能少幾根頭發不成?”
“也對。”
廣陵王頗為千萬,又揮手道:
“誒,不過也確實不打緊,這勞什子官兒做起來也沒意思,左右你已功名在身,哪里還用得著和那些寨門一般苦苦鉆營?”
“就該如此,以后就和本王一塊兒,吃吃喝喝,聽聽曲兒,和美人兒……咳!”
廣陵王斜眼看了看邊上的弄巧兒,終究還是有點羞恥心,沒好意思在這么個小姑娘面前開犖腔。
“總之,就是這么個理兒,你也別怕,外頭那些嚼舌根的東西,本王改日找人揪出幾個帶頭的來,敲了他們的牙,斷了他們的腿!”
“本王倒看看,還有誰敢亂嚼舌根!”
“好哇好哇!”
江舟沒有理會,反倒是弄巧歡喜地鼓起掌,令廣陵王頗為受用得意。
他在別的地方是眾星捧月慣了,唯獨在這還沒他家茅坑大的小小宅子里,屢屢碰避。
這宅子里的人,從上到下,就沒有一個把他這個郡王當一回事兒的,令他頗為憋屈。
偏偏又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喜歡往這里鉆。
“哎,你老實告訴我……”
廣陵王忽然湊過來,神神秘秘地道:“你這戲里寫的陳世美,是不是在暗諷朱家那幾個老貨?”
江舟斜了他一眼:“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說。”
廣陵王笑了,一臉“我懂”的模樣。
“你小子,夠陰!不過本王喜歡!”
朱家那點狗屁倒灶的事兒,別人不知,他可知道的一清二楚。
別人不說,如今朱家當家的那三兄弟,就沒一個好東西!
靠女人的玩意兒,算什么東西?
更何況這幾個老家伙,可不是靠女人而已。
哪個女人被他們“靠”了就都沒好下場,全都是他們往上爬的踏腳石罷了,用完就扔,落不下一點好。
只可憐了他那兩個姑姑。
廣陵王自以為得計,得意道:“你放心,本王已經命人將這出戲,散到全城各個戲班子,也就是時間不夠,再過些時日,整個陽州,都會傳唱那幾個‘朱世美’的風流佳話!”
“嘿嘿嘿嘿……”
江舟被他笑得發毛,抖了抖雞皮疙瘩:“我說郡王殿下,你好歹是個郡王,能不能有點正形?”
廣陵王不在意地道:“都是兄弟,就別來那一套虛的。”
自以為大氣地揮了揮手,又好奇地問道:“本王卻是好奇得很,這幾個‘陳世美’本王知道,不過那戲詞里的包龍圖是哪位?”
“本王雖說對朝廷的事不在意,但對朝上的那些人也算是了解,似乎也沒幾個能對得上的。”
“是冬官司空,張昭玄?這老家伙確實是條硬骨頭,說是鐵面無私倒也算得上,”
“不過此人有些迂腐,向來是守禮的,若無上命,是絕不敢對附馬無禮,何況是直接斬嘍?而且也沒聽說過他會斷案啊。”
“難道是你那老師,當朝太宰?也不對啊……”
江舟被他嗡嗡的搞得頭暈,打斷道:“行了,不過就是一出戲罷了,你還當真了?”
“戲就是戲,假的假的,聽懂了沒?”
廣陵王虛著眼,臉上寫滿“我不信”三個字。
江舟搖搖頭,想找個由頭把他打發走,目光卻忽然落到手上的《凈明經》上,心中一動。
似乎也不是不能變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