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
梅清臣搖頭嘆道:“若非如此,世上哪有那么多人苦苦尋仙,妄圖長生不老?”
“萬載以降,如此印象已經根深蒂固,深植人心,也成了仙門的一大根基所系。”
江舟心中念頭轉動。
梅清臣此話,倒也合情合理。
如果不是有這么一個潛意識的認知,世上哪里來那么多苦苦尋道之人?
如果大稷朝廷,也能令人長生不老,那還有那些仙門什么事?
不用朝廷動手,早就自己消失在時間長河之上了。
明明大家都有修行,甚至朝廷的力量比仙門更強大,而且還不是強出一星半點而已。
憑什么強的反而短命,弱的就能長生不老?
江舟在初至此間不久,就曾有過類似的疑惑。
只是那時候他絞盡腦汁,只為求活,哪里有心思考慮這些東西?
正巧又在典籍上看過只言片語,說是人道氣運所系,就該如此。
如今看來……
江舟將心中念頭說出:“梅大人之意,造成如今這等局面,是因為前祀那尊天命玄鳥?”
“是,也不是……”
梅清臣還想賣下關子,卻被面帶不善的江舟盯得訕訕一笑,便直接道:
“當年,圣祖人皇覆滅前祀,最后一戰,便是與前祀第一人,大巫祭,大離氏相爭,”
“那大離氏早已經功參造化,借著前祀天命國運,萬劫不加,一只腳已經踏出了那最后一步,雖仍在人間,卻已經遠遠超出了人間一品,位比真仙,”
“兼且大離氏能馭使前祀國運所化之天命玄鳥,圣祖陛下雖然超古邁今,與這等人物相斗,也是陷入苦戰,”
“最后雖是帶領當年的霸府鐵騎,身與兵勢相合,斬出開天劈地的一刀,滅殺大離氏與天命玄鳥,”
“那大離氏臨死之前,卻以天命玄鳥為祭,施下綿延萬古的巫咒。”
梅清臣長長嘆了一口氣:“這巫咒的結果……你如今也看到了,我大稷國運,人道大勢……是有毒的啊。”
“我大稷之功業,千古未有,大稷之盛世,遠邁前古,”
“但巫咒于帝室血脈中綿延不絕,且但凡與我大稷國運,人道大勢沾染過深,那是有身死道消之虞的……”
“也幸好,我大稷除了圣祖陛下,還有夫子這般萬古明燈,萬世之師,留下儒門一脈,開辟浩然長河,令古往今來,文人賢圣,死后皆能銘刻浩然,精神長存于世,護佑我大稷,護佑我人族,長盛不衰。”
梅清臣面帶尊祟向往,許久,才稍稍收斂,眼中帶著一種莫名的意味看向江舟,緊緊盯著他雙眼,似乎想從中看出什么。
國運有毒……
江舟沒想到,還會有這么一茬內情。
梅清臣的眼神他也明白。
不外乎是想看他的抉擇。
他是三品真人,而且是弱冠之齡的三品真人。
這樣的人,古往今來,一雙手都數得過來。
所以,若說世間有誰能踏過那三千大劫,他就是有其中最有可能的人之一。
這樣的人,會愿意受大稷國運所累,失去成仙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