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倒要看看這黑廝如何應對。
他們本以為包龍圖會被狂言激怒,卻見包龍圖面上怒色反倒收斂。
面無表情,漆黑如鐵,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緩聲道:
“一介草民?”
“想你朱家先祖,跟隨我大稷諸代先皇,披荊斬棘,披肝瀝膽,一路行來,為我大稷,為我人族,立下多少功勞,留下多少豐功,方才有了你今日華服錦衣?”
“縱是我大稷圣祖人皇,也不過是你口中一介草民!甚至連賤民都不如,不過是一介賤奴!”
“你如今口口聲聲草民草芥,可還記得我大稷起于微末,生于草芥!”
“本官今日便讓你知曉什么叫草民亦難欺!”
“啪!”
包龍圖猛地一拍驚堂木:“來人吶!”
“在!”
幾個班役站出,齊聲喝道。
“開堂門!”
“是!”
兩個班役快步打開公堂大門,天光照進,堂上生輝。
謝長子位業不低,雖已不懼天光,卻也怕驚了百姓,惡了那黑廝,施了個障眼法,隱去了身形。
百姓見大門重開,紛紛議論探頭之際。
包龍圖怒目凝眉,戟指朱雙明:“摘去他的四梁冠,脫去他的朱紫服!”
“是!”
“誰敢動本官!”
四個班役虎撲過來,朱雙明怒聲喝罵,掙扎不已,卻無人理他。
片刻間,便將他的梁冠袍服扒下,只留下一身素衣內服,披頭散發。
不斷掙扎厲聲喝罵:“包黑子!你好大的膽子!”
包龍圖緩緩搖頭,目現憐憫:“你身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讀圣賢之書,毀信棄諾,始亂終棄,殺人奪財,滅人滿門,枉生為人!”
“披著這身人皮,戴著這冠帽,懷的是豺狼之性,行的是禽獸之舉!”
“朱雙明,爾枉為人也!”
包龍圖陡然怒聲大罵,旋即又緩緩站起:“來人吶!狗頭鍘伺候!”
“包黑子!你敢!”
朱雙明猛然一定,抬起頭滿臉不可思議。
堂上諸人也同樣如此。
看向包龍圖,眼中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堂外百姓見此,雖不知前事,卻也是興奮不已。
這可是朱家二爺,看樣子,是要開刀問斬了?
不可思議!
包龍圖凝目搖頭:“本官有何不敢?”
“今日本官就用這狗頭鍘,鍘了你這豺狼惡獸,還世間一個朗朗青天!”
“好!好!”
堂上諸人心神俱震,堂外百姓卻是大聲叫好。
他們不知道什么大局,什么禮制,只知殺人償命!
尤其是這等權貴,竟真有為人償命的一天,還是當著他們這些“賤民”睽睽眾目!
“押他上鍘!”
“是!”
顯然,幾個班役也被嚇到了。
不過這一聲大喝之下,卻也沒有人驚疑,反而如堂外的百姓一般,滿心激蕩。
“不!”
“不!包黑子!你不能殺我!不能殺本官!”
“包大人!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知錯了!我知錯了!”
班役不得命令,卻是沒有人理他。
包龍圖緩緩拈起一枚節令簽,緩聲道:“開——鍘!”
“唰!”
狗頭鍘抬至中堂,鍘刀打開,雪光映目。
虞拱親自出手,直接將他強按鍘上。
“不——!”
“鍘!”
令簽擲落,清脆有聲。
與此同時,鍘刀落下,人頭滾地。
刀聲鏗鏘,刀光清明。
人頭沉墜,人血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