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期盼如此,可人人又不是自己,想的做的,又哪能這么輕易隨了自己的心愿呢?小時候家里的樣子,你也看到了。人啊,湊到一起了,將就著過唄。”
阿娘本分也極好,勤勞也能干,可真如她說的那樣,“人人不是自己,湊到一起,就是將就著過。”
桑洛摟著阿娘的脖頸,親個不停,親過之后,還簌簌的哭了起來,“阿娘,桑洛不想嫁人。哪怕婆家再好,終究也不會如現在這般親昵。一旦邁出第一步,就很難回頭了。”
“傻孩子,回頭干什么,如果前方不好,那就拐個彎,總能看到更好的。人若只想著回頭,那還怎么得了?人想著回頭,是因為覺得回頭看到的是最好,但你要知道,那只是回憶。人是回不到過去的,但如果往前多走幾步,繞過這個坎,那以后就比現在更好。眼睛是長在前面的,不是長在后面的。這就告訴你,一定要往前看,不能往后看。”
阿娘,你知道嗎,其實以前的那個我,一直在往前看。雖然一直沒有看到希望的痕跡,但我從未放棄過。
“每日,五更起,挑水撿柴燒水做飯,浣洗縫補,閑時再學織布納鞋女紅,對了,祭祀時也要跟著你阿娘學做著......”
阿爹囑咐完,又早早出去了。
“阿爹出去做活嗎?”
“是啊,總要換些文錢來,家里用處極多,要備著。”
眼看天熱,外出做活也沒多大心思,阿娘把剪刀,針線紙樣和藍花布放在了門口杏樹下的矮桌上,又喚著桑洛:“別看了,來,我教你做襖。以后嫁了人,家里老小各式衣服,你都要學著做。女子一定要有一門好的針線活。”
阿爹走后,她正嫌棄的看著自己這身長袖羅裙琢磨著,要不要改一件無袖連衣裙呢。
聽到阿娘的使喚,桑洛走了過去,正巧手心已經浸出了汗,捏了一下那快碎藍布,粗硬的很,做成裙子穿肯定也不舒服。也許,全職幾年的日子里,她只對“純棉”情有獨鐘。如果不是純棉,也一定要看棉的含量是百分比才放心。
“阿娘,這布,哪兒來的?”
“你舅家送來的白葛布,找村頭王娘染的。王娘染色手藝很好,你看,這靛藍,顏色多好!”
桑洛撇了撇嘴,神情上飄過一絲嫌棄,這粗布,冬日里做成襖子穿還可以,如果貼身穿,就有點.....想想就覺得可怕,她甚至幻想起全身紅疙瘩的情形。
“來,先試著給你幺弟做件外褂,你幺弟小,做起來不費事。來,這是樣子,比著剪就可以。”
阿娘把葛布對折,平放開來,又把紙樣放上,拿起見到遞給了桑洛。
她拿起剪刀比著剪了下去,“阿娘,為何你和阿爹不讓我學畫畫,玩弄琴棋?女子不也是四藝皆通,才更招人喜歡嗎?”
“只有上京城里的大戶人家才能拿出銀子請師傅來教授,她們不事農桑,還有仆人伺候,全靠那些技藝打發時間呢。咱們平民女子,只滿足溫飽,每日就只圍繞著這些農桑女紅來回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