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去。”
徐睦江坐在上首,低垂著眼簾看一本詩集,仿佛根本沒感受到徐世松焦急的情緒。
“父親!”
“你也要在宗祠拔刀嗎?”徐睦江冷冷的問。
聽到這話,徐世松立刻蔫了:“不,孩兒不敢。”
“大哥,那信號什么意思,也只是憑五哥兒一張嘴隨便亂說。”徐世柏微笑著說道:“他們倆是親兄弟,前幾天不去支援,這都四天了,現在才想起我們?他真當咱們長房的人蠢?”
“徐世楊也是我們的親兄弟!”徐世松惡狠狠的說。
“總歸是隔著一層。”徐世柏毫不在意的反駁。
“他們還在相持是件好事。”徐睦江頭也不抬的總結道:“如果大金攻不破15屯,那自然什么都好說。如果大金能攻破15屯,那也沒什么,今年這個樣子,他們應該沒有余力繼續進攻了。”
只損失二房一個十五屯就能熬過今年,對長房當然是件好事。
就算徐世楊打退韃子,他損失也一定慘重,對長房來說同樣很不錯。
徐睦江最怕的就是,十五屯頂住韃子的攻勢,然后大家一擁而上,把韃子滅掉。
這樣徐世楊等于名利雙收,到那時長房可就壓不住二房了。
這豈不成了長房替二房火中取粟?
“父親難道想要犧牲三哥兒?”
徐世松等著一對大眼睛,傻乎乎的問:
“三哥兒也是咱家的人啊!他贏了也是咱徐家贏了啊!難道父親不想滅掉韃子?”
“大哥兒。”徐睦江回答:“朝廷都去江南了,你還想著滅掉韃子?就算你們今天滅掉一個猛安,下次再來兩個猛安怎么辦?若是來一個勃極烈呢?若是大金過來全力一擊呢?”
“頂不住的,還是頂不住的。”徐家家主搖搖頭:“所以不要胡鬧,要順應天命。”
“大周已經不行了,下一個得天命的是女真人還是韃靼人,咱們只需要等著看,然后投靠過去就行了。”
徐世松傻乎乎的看向自己的父親,半晌說不出話來。
“回你自己的塢堡去吧,別去跟徐世楊瞎鬧,他不會有好下場的。”
“自古以來,做父親的都是教育兒子要忠貞不二。”徐世松語氣呆滯的說道:“從來沒聽說教兒子當叛逆的……。”
“大哥兒,你在說什么!”徐睦江猛地抬頭,怒視自己的長子。
“父親今日不聽兒忠言,若是他日……,兒唯有縞素而已!”
徐世松跪倒在自己父親面前,咚咚咚連續磕了三個響頭。
在大堂上,長房所有堡主的圍觀之下,他朗聲說道:
“兒子要做大周的忠臣!”
“徐世松!”徐睦江猛地從椅子上竄起來,想要抓住他。
但徐世松比自己衰老的父親動作更快,說完自己的宣言之后,他已經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出宗祠。
“兒子要去打韃子了!”
從此,他再也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