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空曠地帶挨鉛子可不是件舒服的事,何況韃子在剛才的進攻中同樣損失慘重,支撐他們繼續戰斗下去的,無非是韃子嚴酷的軍紀和以往對漢人戰無不勝的絕對優勢心理,否則他們早就該主動退卻了。
現在表面上已經突破胸墻防線,對勃極烈主子們那邊有了交代,連指揮的猛安都不想繼續踩著自己人的尸體前進了——在女真人原始的組織體系中,士兵就是將領的財產,也是將領地位的保證。
若是死人多了,猛安降級到謀克也不是不可能。
一些低級軍官倒是組織起部分人馬,試圖順著青州兵用來撤退的交通壕追殺,但青州兵也投入近戰選鋒,雙方在狹窄的壕溝中白刃激戰,什么身手都施展不開。
在這里,格擋變得毫無意義,雙方只能仗著身上的甲胄提供有限的掩護,憑借一腔血勇互相刺擊或砍殺。
在這種交換中,選鋒兵輕便但防御力更高的胸甲起到更好的作用,難以用上全身力氣的韃子對青州兵胸腹部位的攻擊很難奏效,只能嘗試攻擊沒有防護的面門和四肢,這讓他們的攻擊范圍大大縮小,但青州兵可以攻擊韃子的每一個部位,只要擊中,至少能給對手造成一點傷害——不是每一個韃子都有錢裝備鐵甲的。
這種交換讓女真人十分不舒服,他們也占不到任何便宜,但任由青州兵自由撤退,又很不甘心,韃子也只能若隱若離的咬著掩護撤退的選鋒兵,不讓他們撤的太快。
這樣的話,若是兩翼突破部隊趕到,說不定有機會兜住部分青州兵。
然而,他們的愿望破滅了,對兩翼向這邊包抄過來的金兵來說,主交通壕也可以算是用以防守的壕溝,突破這些壕溝不僅非常浪費時間,而且也需要付出一定代價。
因此,直到夜間,韃子不得不停止追擊為止,北面包抄過來的韃子兵也未能到位。
女真人不得不遺憾的看著最后一小隊青州兵踩著梯子,消失在第二道胸墻后面。
隨后,梯子被收了回去,胸墻就像一條橫擋在前進道路上的蟒蛇,靜靜等待著接下來的廝殺。
負責指揮的猛安重重一拳砸在壕溝壁上,感覺心中的郁悶怎么都發泄不出來。
……
“漢狗可惡至極!”
夜間,灰頭土臉的完顏宗弼回到女真大營,一進屋,他就憤怒的叫罵:
“這么肥的地,被他們挖成這個樣子!”
“出了什么事?”完顏斜也好奇的問道。
這個侄子政治嗅覺很厲害,打仗也有一手,今天帶著拐子馬向北狂奔十多里,趁著青州賊未能在那里集結起有效力量的時機,下馬步戰,很快對胸墻形成突破。
按道理,這個時候女真鐵騎就應該上馬追殺,像打獵一樣從背后把潰逃的漢狗全都殺光;或者順著胸墻向南席卷,攻擊這邊敵人主力的側翼,從而圍殲青州賊主力。
但這一次,行動一項十分果決的完顏宗弼帶領數千騎兵,花了將近3個時辰,卻始終未能跑出這十多里路,在敵軍撤退到第二道防線之前兜住他們。
大好的機會就這樣白白浪費掉了。
“我這一路上突破了二十一道壕溝!”
完顏宗弼氣呼呼的叫道:
“不過十幾里路,有二十一道壕溝!而且地面上被那些漢狗挖的倒是是洞,拐子馬根本跑不起來!我們只能一路下馬步戰!但那些壕溝里也有人防守!”
“這怎么可能按時包抄過來!我們這是在打仗還是在抓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