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排的樓上鑲嵌著許多玻璃窗戶,有些窗戶拉上了藍色餓的窗簾,有些則直接打開窗戶,張宗看了一眼,覺得那些窗戶后面應該都是一間間小房間。
大樓底部有一扇大門,有一些穿白色和粉色長袍的人進進出出。
伴當知道張宗好奇心很重,于是主動解釋道:“穿藍白條紋的是病人,進了這里所有病人都得穿一樣的衣裳;穿白長袍的是醫生;穿粉紅色的是……,是護士。”
“護士是做什么的?”
“像是醫生的助手,幫忙打些下手,照顧一下傷患什么的。”伴當為難的說:“都是些女人,小的不好意思多問。”
“無妨,你做得對,我們不能無理。”張宗點點頭,抬腳走進醫院急診樓的大門。
一進樓門,張宗突然站住了,他又問:“這真是軍醫院轉的醫館?”
張宗交友甚廣,大周軍中也有不少軍官跟他相熟,平日聊天的時候,那些人曾經跟他說起過周軍中的傷病營。
該怎么說呢?
嗯,周軍的傷病營就是地府的前院,任何進了傷病營的兵士(有門路的軍官自然有單獨休養的地方),都等于已經死了。
因為傷病營里沒有醫生,沒有護工,連基本的金瘡藥都沒有,只有四處漏風的骯臟帳篷,滿地的蟑螂老鼠,爬在兵士傷口上的蚊蠅,以及渾身傷口流著膿水的傷兵。
很多兵士就那樣直接躺在地上,連一層墊身的茅草都沒有,甚至有些干脆躺在污水坑和死去的同僚旁邊,很多尸體都長蛆蟲了……。
張宗至今仍然記得跟他說起這些事的那個軍官當時的表情——估計跟直接看到十八層地府也沒有太大區別,甚至比直接看亂葬崗還令人心驚。
因此,張宗雖然從未見過醫館(他都是直接把醫生家里)但醫館這種地方,特別還是軍醫院改制而來的醫館,在他心中的形象也就可想而知了。
實在沒有想到,做好看到地府景象的心里準備后,張宗看到的卻是一個干凈、整潔甚至有些干凈過了頭的地方。
這個地方,墻上、地上都涂撒著生石灰,空氣中還散發著淡淡的硫磺和烈酒的味道。
進門大廳的走道兩邊是一長排用大塊玻璃隔開的小間,每個小間里有個穿白袍的醫生,那些醫生還帶著白色的口罩和帽子,甚至很多人還帶著手套。
從玻璃窗向內看去,每個醫生身邊都有個穿粉袍的護士,醫生每看過一個病人,都要在小間的一只搪瓷臉盆里洗手,還要打肥皂。
洗過一次之后,不管誰看起來臟不臟,護士都會把水盆端走,在換過一盆新水來。
張宗所不知道的是,那些臉盆里裝的不是水,而是一種用酒精勾兌的消毒劑,這是徐世楊本著有總比沒有強的原則命人加進醫生手冊里的,目前只有類似泉城第二醫院這樣的大醫院才有這個條件執行。
一樓所有房間和走道的地面都被夯的嚴嚴實實,沒有一點積水,也沒有發現老鼠和蚊蠅蟑螂的蹤跡,更別說那些更惡心的蟲子了。
大廳中央站著幾個白大褂和粉大褂,看到病人到來,他們會主動上前詢問,并且按照病人和家屬的敘述引導他們去找相應的醫生。
張宗就是從這些人那里,知道了自己的伴當現在在一樓左側走廊的甲6號急診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