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眼神一凝,一手執旗尾,用力一揮,手中長幡卷動,濃郁陰氣凝如綢緞,護在身前。
陰氣魔氛宣泄而出,無形的波紋以怨煞之氣為介質擴散開來,凝成道道扭曲身影,宛若無數慘死魂靈在其中哀嚎。
他身下馬匹的殘軀登時被碾成一片血肉飛沫。
清亮如水的刀刃劈開了層層陰氣,刀刃雖是上撩,沉雄刀勢卻如一座巍峨山岳,自天穹緩緩墜落,鎮壓而下。
秦霄忽覺氣息不暢,刀勢籠罩之下,周遭空氣仿佛被一張大弓抽緊。
黃沙更是如被暴雷狂襲,轟然震蕩,煙塵四起。
這種刀意,怎么可能!
秦霄霍然抬頭,面容驚疑不定,他心相天地中,那尊只有胚胎雛形的本命神魔忽然抬起頭,仰天長嘯一聲。
一抹黑氣浮現在秦霄眉宇之間,他雙臂再振,旗卷長風嘯!
關山越心弦大震,催動身軀橫移一寸,一只枯瘦手臂自他身后伸出。
少年人的心口處,猶如被長釘穿透,皮肉崩裂,血流如注。
只差毫厘,便被穿心而過。
剖心之痛,使得關山越手中力道一減,刀勢未盡全功。
關山越嘴唇抿成一條細線,擰腰崩背,帶動手中長刀回旋一斬,刀柄與掌心白骨之間,摩擦出咔嚓咔嚓的滲人聲響。
他死死咬住牙關,竭盡死力推動鋒刃向前斬去,刀光旋動,那偷襲他的枯瘦魔影竟被一斬而斷,化作一片灰霧,消逝在空中。
本命神魔返照現世的投影遭毀,秦霄身軀一震,口鼻中逐漸滲出血跡。
盡管受創非輕,秦霄卻露出了一絲笑容,借勢向后飄掠,幡子飄揚。
雖然不知道,這個小子究竟是如何使出這般刀術,可秦霄卻能肯定一件事,這種超越境界限制的刀術,絕不可能隨意使出。
端看那小子如今面色蒼白,踉踉蹌蹌地模樣,便可知一二。
用一道虛影換取在死戰中,換取一刀生機,這筆賬秦霄還是拎得很清。
只有活下來,他才有資格談日后。
此刻面對關山越,秦霄已經放下了所有的輕視之心。
秦霄的目光落在了關山越手中那口長刀上,好刀,怪不得能將自己那神魔雛形一斬而斷。
同時秦霄心中還有一層更深的隱憂,如果只憑這小子現在展現出來的手段,他是萬萬不可能將自己那顆魔種徹底碾壓破碎的。
這小子還有后手,秦霄在心里這樣告訴自己,然后他笑問道:
“小子,這刀用起來不重嗎?”
關山越此刻的狀態,確實如秦霄所料,并不算太好。
他確實是從那天地中,攫取了一份武道真意化作刀術,甚至還憑借著份刀意催動神刀,可這不是沒有代價的。
在對手受到刀意迫壓之時,關山越也會承受相應反噬。
心臟,超負運轉。
肌肉,幾欲崩斷。
骨骼,咔嚓作響。
少年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扯動破舊的風箱,胸腹間更是猶如熔鐵滾蕩,汗水混合血水,還不及滴落便被喧沸罡氣蒸發成一片血霧。
可即便如此,關山越始終面色平靜,他以掌心白骨,輕輕摩挲刀柄,摩擦聲如金石砥礪。
最多還有一刀的機會。
關山越用左手抹了把滿是血污的臉,含糊不清道:
“殺你,分量剛好。”
忽有烈風呼嘯,揚起沙塵漫天,掩去了關山越的身形。
秦霄手中長幡一展,漆黑魔氣磅礴傾瀉,在天地之間蕩出一個渾圓。
那圓中,依稀顯出八條形態各異的魔影,護持在秦霄身側,諸般天魔妙相皆齊聲贊頌。
秦霄有些惱色,他所修行的《幽天九陰至道秘策》能夠將己身魂魄分為十份,一份為主魂掌握軀體,再將其余九份當做天魔進行祭煉。
正是因為如此,秦霄的魔種才有足可染化先天武者的奇能,因為那魔種中有一份他的分魂。
按常理而言,就算是比他修為更深的魔修,若是不明其中關竅的,也無法摧毀他的魔種,可如今關山越卻能徹底滅去他一道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