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奎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身材瘦削的少年人,心里犯起了嘀咕。
在他眼中,關山越那略顯消瘦的身軀毫無疑問是筋骨血肉經過極致凝煉后,所呈現出的最佳狀態。
少年人的每一寸肌膚都有著仿佛純鋼鍛造后的天然紋理,更散發出宛若白玉的瑩瑩光澤,猶如一尊自蓮臺走入人間的玉佛。
這樣的體魄修行,就算是在先天武者中,也是非身負武道真傳而不能為之。
除了他們天荒軍,北荒還有何處能這等傳承?
高奎不知道,關山越其實是在近日內才成功逆反先天,洗練一身罡氣,更純化體魄。
高奎心頭一動,忽而問道:
“小兄弟,莫非是來自槐蔭鎮?”
關山越微微頷首,抱拳道:
“槐蔭武廟,關山越。”
其實聽見天荒軍三字,他便已有了計較。
在整個北荒地界,一般的蠻族部落唯有靠著不斷提純體內的妖魔血脈,來抵御天災荒獸,可過分提純妖魔血脈,只會讓人體加速崩潰,日后不是淪為魔門煉材,便是成為早早夭折,無異于飲鴆止渴。
可眼前這自稱高奎之人,卻分明身負上乘武道傳承,且有膽量斬殺魔門中人,若說是天荒軍,倒也不無可能。
當然,還是要心存戒備。
其實除了高奎的武道修為,最讓關山越震驚的是其人的一身氣象。勢如雄峰大岳,言辭卻又謙和有禮,自有風度。這等人,原本在北荒大地是萬難出現的。
如果他真是天荒軍中人,就說明王道然不僅是在北荒部落中廣傳修行法,更是志在為蒙昧的北荒蠻人開啟民智。
這在關山越看來,比單純的以武力反抗魔門,要來得重要得多。
蠻族與魔門之間,不是統治者與被統治者的關系,而是肉畜與飼養主的關系,魔門對蠻人的態度向來是視為草芥,春種秋收,一茬一茬的收割。
甚至有些時候為了滿足修行的需要,還會主動出手援助蠻人部落,為其抵御天災,驅逐荒獸,甚至還在蠻人部落中收取弟子,分化蠻人內部。
真要反抗魔門,為蠻人求得獨立,還需從更深的角度著手。
高奎看關山越沉默不語,則主動開口勸道:
“小兄弟,魔門與你們槐蔭鎮秋毫無犯。我在次捕殺幽天泉弟子,實是兇險萬分,你不如先行退去,莫涉險境。”
高奎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關山越的神色。
對于這個少年人的身份,其實高奎同樣心存疑慮,如果能夠讓他離去,至少能免去一場風波。
更何況,他要伏殺的那人,萬分難纏,在這個節骨眼上,高奎實在是不想節外生枝。
可關山越聽到這話,想起秦霄在槐蔭鎮上的所作所為,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秋毫無犯?恐怕未必。朋友若是嫌棄關某礙事,關某即刻離去。”
話音未落,關山越抬起頭,搖頭道:
“對不住了,高兄,關某恐怕是走不了了。”
關山越說完后,高奎還不解其意,可一剎之后,他卻忽然心有所感,向身后看去。
只見那小溪對岸,叢林之中,一抹濃墨般的流影急掠而來。
那種身法,關山越曾經在秦霄身上見過,可對岸那人的身法,看上卻甚至比秦霄更為精深。
此人所過之處,腳下青草頓染枯黃,仿佛被掠去了全部生機,枯萎敗落。
高奎眸光一轉,腳下已動。
他踏出一步,烈風呼嘯,泥土飛濺,氣流飚射如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