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明軒皺起眉,點點頭,“嗯,我知道了,你去吧。”
寧樂章使勁兒點了點頭,好奇地看了一眼顏承,又偷偷地看了一眼卓歌。顏承沒理會他,卓歌給他露了個笑,他慌忙逃竄,踢踏著跑進屋子,急了些,在門檻上一絆,差點撲著地去了。
卓歌心里好笑,什么陰倌嘛,只是個小孩子啦。
寧明軒說:“顏先生,坐著歇一下吧。”
顏承搖頭,“還是先看看苦主吧。”
寧明軒稍頓。
“不方便?”顏承問。
寧明軒一笑,“沒有什么不方便的,這邊請。”
他越過二人,朝著右邊的排屋走去。在構型和裝修風格上,左右兩邊的房子沒什么區別,不同的是,左邊掛紅燈籠,拉電燈,右邊掛白燈籠,點燭燈。
卓歌雖然在華國待的時間并不算長,但也知道,白燈籠一般是用在白事上,沒有誰平常還掛,晦氣不吉利。她對此有些疑惑,但更令她疑惑的是,夜里吹著山風,左邊的紅燈籠屋換個不停,使得燈光搖曳,但這右邊明晃晃的白燈籠,同樣都是一根線吊著的,卻一動不動。
踏上左邊排屋的臺階后,她立馬感覺腳踩在地上有種黏糊糊的感覺。但看地上又很干凈,灰塵都見不著。
寧明軒沒有直接開門,而是從袖口掏出一張黃紙,在門前晃了晃。不知哪兒來的一串火苗,直接把黃紙點燃。他細聲念叨一些詞后,把燃著的黃紙插進門縫。
待到黃紙燃完,灰燼全部撒落后,他才推開門。
“顏先生,請進。”
說著,他先細節地走進去。
顏承和卓歌隨后走進。
一進去,卓歌立馬聞到一股怪味兒,介于尸體和活人之間的味道。她身為獵人,對此比較敏感,眼睛微微瞇起,四下打量,在腦中刻畫每一處細節。
剛進去是一處玄關,玄關接著的是一條兩米寬的走廊,走廊每隔一米點著一盞燭燈。燭燈拉長的光線卻并沒有把走廊照得透亮,反而有一種昏暗感。
挑燈術。顏承一眼看出來這這走廊點燈的伎倆。
挑燈術是陰倌常用的手段,一般用來給靈魂引路,設定一條特定的路線,避免靈魂受到其他因素干擾。
看這些燈燈芯的指向,路是往著外邊兒通的。也就是說,是把靈魂從里面往外面引。
由寧明軒領路,他們往前走。
走廊長而暗,并且不太通風,走起來有種壓抑沉悶的感覺。又因為實現不太暢明,如果是有幽閉恐懼癥的人來走,很快就會有窒息感。
寧明軒一句話都沒說,瘦高的背影壓著燈光,陰慘慘的。
卓歌把自己代入恐怖片,有種他隨時會猛地轉過身,張開血盆大口的錯覺。
走著走著,如同踩進了淺水坑,傳出嘩嘩的聲音,但朝腳下看去,又見不到水,也沒有什么潮濕感。卓歌一直保持自己的肌肉介于松弛與繃緊之間。
穿過走廊后,豁然開朗。
一個比較大的房間顯露在面前,由一個七階臺階連著走廊。
整個房間貼滿了黃紙,黃紙上密密麻麻寫著朱紅色的符文。一口泛青色的大銅鐘懸掛在正中央,上頭接在屋梁上。銅鐘被銅銹包裹得很,瞧見上面有紋路,但瞧不出什么名堂來,糊在一起,很不講究。
銅鐘下,放著一張床,床上躺著個人。
在卓歌眼里,這個人從頭到腳,每一處都散發出黑氣。這些黑氣看上去非常粘稠,都到了形成觸手的程度,在那里張牙舞爪搖擺著。
而在顏承眼里,是一個又一個沒有身體的頭顱,在搶占身體。
它們鉆進去,又被擠出來,被擠出來,又拼命往里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