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障是伴隨著陰倌的,可以說是相輔相成。所以,給他清除業障后,他身為陰倌的能力也會喪失大部分。”
“這個我知道。”
“其實我想問,你能否替你父親做決定。他是個陰倌,大半輩子都是嗎,如果他醒來突然發現自己失去了大半能力,會作何感想。你又怎么面對。”
寧明軒倒沒想到,顏先生還會關心自己這些。
“我一直跟他意見不合。早些年,我大都遷就了他,但這次,我不想遷就了。”
華國的傳統文化里,父親與兒子的關系往往是很微妙的。
“那,我開始了。”
“嗯。”
顏承取出寧明軒的針包。他吩咐了,讓寧明軒準備了不同大小的共計七百二十根針。
人間通判一脈修得滿身清明,無欲無求,最大的成就之一就是“清明術”,是消除業障的辦法。
清明術講究一個找到人身上每一處“藏污納垢”的地方,這同通常是竅穴,然后“銀針刺入”,把業障引出來,再“拉起棉線”,將業障驅散。
一般來說,人間通判在替人消除業障時,都需要在一個安靜不受打擾的地方,一是避免外界干擾,而是防止有人偷學。
但顏承沒有這樣的需求,他一不怕打擾,二不怕被偷學。
修得清明術,最要求一個人干干凈凈的,身上沒有點滴污垢,清明如鏡。對于那些不干凈的人而言,即便是大通判逐字逐句講解,手把手教導,也學不會。
瞧著顏承流暢的手法,寧明軒心里明白,人間通判從來就沒絕代,畢竟自己面前就站著一位。
七百二十根針,很快被顏承一一插入寧開河身體。
接著,顏承引來一根棉線,把每一根針都串起來,另一端纏繞在食指上,同時輕聲念:
“守得清明一方,莫問塵埃。”
片刻后,絲絲縷縷的黑氣順著每一根陣冒出來,剎那間將棉線染黑。
這次不用顏承叫“笨蛋”,卓歌直接站到他面前。
顏承稍愣,倒沒想到她這么默契。
于是,卓歌身價加十。
手一甩,線一拉,針一冒。炒豆子似的,寧開河身上穴竅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絲絲縷縷的黑氣很快匯聚成一大團,全部被顏承甩進卓歌身體里了。
這看得寧明軒膽戰心驚,那么多業障啊!魔偶小姐吃得消嗎?
“好了。”
顏承取下手指上的棉線說:“你父親大概明天中午能醒過來。需要提醒你一句,他應該要瞎一只眼,聾一只耳朵,堵一只鼻子,麻半張嘴。”
“五感削去一半……算好了,起碼沒有徹底失去某一感。”
“這大概算是晚年不詳了。”
寧明軒深吸一口氣,誠懇地說:“謝謝顏先生。”
“不用謝,這是門生意。”
聽著顏承這話,寧明軒也知道,自己得交出代價了。
他正準備說話,顏承舔了舔舌頭,先說:
“我餓了。”
寧明軒愣了愣,隨后釋然。他也餓了。一天沒吃飯,還是舟車勞頓,奔波不停,這一緩下來,空腹感立馬襲來,饑腸轆轆。
接著,他反應過來,會做飯的寧樂章現在還躺著。
“顏先生,你會做飯嗎?”
“不會。”
“魔偶小姐呢?”
“我會吃飯。”
“……”
寧明軒臉僵了一會兒,問:
“顏先生,吃得慣泡面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