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飛鴻暗自思索時,風玄已決定逐客,他害怕自己再胡謅下去會露出破綻,因為他很清楚,那么多的人都沒有來,唯獨洛飛鴻來了,那就說明他絕不會是省油的燈,想到這里,風玄清澈透明的眼眸中突然閃過一絲狡黠,繼而說道:“飛鴻兄,此刻你我身份已有不同,此時此地自然也久留你不得,我看你還是趕緊離去吧,免得沐乘風他們起疑,等有了新的消息,我會設法通知你的。”
洛飛鴻自然也知道萬事不可操之過急,遂點頭應道:“嗯,沐乘風那邊我會盡量提防著,你我相見的事宜我也絕不會透露半個字的,告辭!”
洛飛鴻從進來的窗戶躬身一躍,人就已到了院墻之外,等倪洛眨眼再看時,洛飛鴻已徹底消失在了蒼茫的暮色之中,再沒有半點影子可尋。這時,風玄也已收回了目光,面色中也有止不住的笑意在蕩漾,“洛飛鴻與他們終究是一丘之貉!”
倪洛的心思全在醫道上,也正因為如此,她才能年紀輕輕的便成為了天醫門年輕一輩中最杰出的醫者,但她對江湖上這些勾心斗角、陰謀詭譎的齷齪事卻是知之甚少,此刻聽風玄說來,不免好奇心起,“你是說洛飛鴻來此的目的并不單純?”
倪洛不諳陰謀詭計,但她到底是天醫門首徒,聰慧心細自然是有的,聽風玄說來哪里還猜不出個大概?
“對!”風玄點頭,正色道:“他來此是想從我口中套出邀約人的身份。”
“那這么說來我們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倪洛說著已開始收拾角落放著的草藥,“看來此地已不能久留了!”
“不!”風玄搖頭,道:“我們還不能走。”
“為什么?”倪洛不解,問道:“難道我們要在這里坐以待斃?”
風玄又搖了搖頭,答道:“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再說了,你一個弱女子帶著我一個連走路都費力的人能逃到哪里去呢?還不如就在這里安安穩穩的躺著,只要邀約人的秘密不泄露,我們就一定不會有事的!”
“秘密總有戳破的一日,留下來與他們周旋這太危險了。”
“呵!”倪洛話音剛落,風玄就已笑出了聲,“你把他們想得也太簡單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恐怕此時就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盯著我們,我們不動還好,一旦有逃跑的跡象,只怕……”
風玄已停下,他已不必再說下去,臉上的神色也從剛才的嗤笑變成了前所未有的凝重,現在的他重傷未愈,若逃,那他就是倪洛的累贅,他已害得倪洛陪自己亡命天涯,又怎么還能忍心讓她帶著自己去冒險?但若留下呢?留下就會安全了嗎?顯然不是,選擇留下就注定要與狼共舞、與虎謀皮。不論去留,他的處境都絕不會安全,但是他還能怎么樣呢?
他當然只能選擇留下,留下來就最起碼還有時間在這里思考,動腦思考有時就說不定會想到解決的法子,但倘若他決定離開,那恐怕連眼下這一點安穩也是奢侈的了!
倪洛雖然想得不是那么的長遠,但他看著風玄凝重的神色,心頭也大概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想,當下也就不再說話,拿起剛挑好的草藥退出了房間,把這片安穩的小天地留給風玄!
風玄就獨自在這方安穩的天地中任由自己的思緒徜徉著,這時候,開著的窗戶旁卻又現出了一個人影。
暮色更深了,天上散落的零星并不能照亮這一片充滿黑暗的土地,也沒能照亮窗戶邊上的人影,不過還好來人自己已決定不再隱藏,下一秒,他已學著洛飛鴻的方式從窗戶進了屋,然后,風玄就見到了一個年約四十的看上去很睿智卻又帶著幾分邪魅、張揚的男子。
風玄沒有說話,他在等來人先開口,那個人當然也沒有令風玄失望,“你是風玄?”
“是!”
無論是誰到了風玄這個地步都只能點頭回答,那人確認了風玄的身份,當然也就不會再沉默,“你見過邀約人?”
“是!”
風玄再次點頭,看著來人的目光也多了幾分警惕,不過,一個劍客到了他這個地步,再多些警惕心只怕也跟乞丐的毛筆一樣,是沒有多大用處的。
“邀約人是誰?”
那個人好像知道風玄不會輕易透露邀約人的信息,所以立刻又加了一句:“我當然不是白問,如果你肯告訴我,那作為報答,我會給你七日斷腸丸的解藥來作交換。”
“那如果我不說呢?”
風玄好像不太在意解藥,拒絕的意味很明顯。按理來說,那個人應該立刻憤怒的,因為在他看來,天底下是絕沒有人會拒絕用一個事不關己的秘密來交換自己的生命的,“你可以不必急著回答我,因為我這個人向來都是很有耐心的,兩天之后我會再來,希望那時候我能得到不一樣的答案!”
那個人說著竟真的轉身離開,就像他來時那樣的毫無征兆,只不過,他走的時候是從門口出去的,剛踏出門外,他又回頭,道:“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叫李君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