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在暗色的天幕下。
紅霧谷中霧氣升騰,比平時要濃郁幾分,尤其是中央的位置,紅霧如沸水般,蒸騰不休,其中隱隱有霞光射出,轉瞬間,便又被翻滾的霧氣掩蓋。
就在這層層濃霧之下,是一片晦氣沖天的沼澤,沼澤之上,除了不斷冒起的氣泡,就是遍地氤氤散發的黑氣。
這里鳥獸絕跡,本應該很寂靜才對,但卻有數以千計的人影接踵而來,他們如行尸走肉般,神色木納,嘴里的犬牙外翻,顯得很猙獰。
這些人影中間還夾雜著數以萬計的靈獸,也是一副呆滯的表情。
它們到了沼澤邊緣并沒有停止,而是大步的跨入沼澤之中,有的被沼澤吞噬,后來者便踏著它的頭顱繼續前行。
而這些陷入沼澤的人或者靈獸在徹底被吞噬的那一刻,身形皆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枯下去,仿佛被吸干了精血般。
就在沼澤中央的位置,屹立著一座雄偉的石刻雕像。
此刻,仿佛有外力在推動般,雕像開始緩慢的轉動,并散發出淡淡的金色霞光。
雕像每轉動一圈,便沉入沼澤一丈。
在持續了一個時辰后,終于,雕像完全被沼澤吞噬,霞光消失,地面上已經空無一物,世界再次恢復了寧靜。
……
猴谷,
唯一的一座山峰的后山上,猴老背手而立,他的須發被微風帶起,前方就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女七和秦有道站在距離猴老十丈開外的地方,他們之后就是數以千計的猴群。
場面很安靜,都在等待著。
女七使勁咬著下嘴唇,不讓自己出聲。
秦有道能感覺到女七此刻的心情,卻是沒法描述,心里嘆了口氣,這就是猴族的宿命。
差不多一個時辰后,猴老爽朗一笑,打破了安靜。
來了。
秦有道凝神看去,只見滾滾紅霧自涯中翻滾而上,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很快便直沖天際,就如同一道屏障,將涯內和涯外隔開,霧中還隱隱有霞光閃現。
這樣的場景女七似乎經歷過很多次了,并沒有太多驚訝,而是悲切的喊道:“爺爺!”
猴老回頭,笑道:“小七,記住爺爺交代你的話,猴族的未來就交給你了,日后你也要走這條路的,現在,就讓爺爺先替你趟趟路吧。”
女七瞬間淚流滿面,想要邁步,卻又生生止住。
猴老哈哈大笑,“莫哭,說不定爺爺能成功打破枷鎖,逃出生天呢。”
女七明知道這是安慰,卻還是使勁擦了擦眼淚。
而秦有道也被猴老這股豪邁感染。
這時,猴老又看向秦有道。
不待他開口,秦有道朗聲道:“猴族不負我,我定不負猴族,有道誓在先,猴老可放心。”
猴老欣慰的點了點頭,又深深看了女七一眼,然后再不猶豫,毅然決然的邁進了霧中。
秦有道一直觀察迷霧的變化,猴老進迷霧并沒有下墜,反而像是如履平地般走進去的。
自猴老的身影消失在迷霧的那一刻,后山響徹猴群的悲鳴,像是送別猴老。
就連女七這個假丹大妖也不例外,她沖著迷霧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然后癱坐在地,悲傷之慟可見一斑。
秦有道依舊保持冷靜,猛吸幾口氣,看著迷霧的眼神越來越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