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撞上額頭的那只,被撞得七葷八素,身形飄搖不止,但終究保住了道行。
道人面如金紙,噴出大口的鮮血。
連續兩回合占上風的陳酒得勢不饒人,朝著滿身牙印的吐蕃僧奔去,紋絡鮮活的五尺長刀不依不饒往光頭劈落!
“我不入地獄。”
和尚雙手合十,梵音離唇。
下一瞬,吐蕃僧和那個尚在嘔血的道人憑空交換了位置。
眼瞅著刀鋒臨頭,滿臉驚慌的道人連臟話都來不及說,匆匆一揮袖,刀刃切開了道袍,和藏在其中的桃木小劍劇烈相磨。
陳酒漠然著一雙墨黑眼眸,右手肌肉緊繃,青筋暴綻,繼續將刃口重重下壓,勁頭仿佛山洪崩泄,似乎要憑這一刀分出生死,但另一只空著的手卻悄悄在胸口一滑。
嗤啦!
長刀斬斷木劍,扯碎袖袍,將道袍下的身軀一刀兩斷。
兩截發霉的稻草而已。
故技重施的道人浮現在大堂另一端,剛要趁著吐蕃僧氣息未平,難以出招,取走瑞龍腦飄然離去,眼簾中卻突然映入了一支黑洞洞的金屬管。
嗯?
燒火棍?
“不長記性。”
陳酒朝道人露出一抹森然笑容,子彈上膛,食指扣下了沖鋒槍的扳機。
火舌噴吐!
進階后的【陰陽】破幻察微,瞧不破吐蕃僧凌空搬運的術法,卻完全可以看穿道人水平粗陋的野茅山障眼法。
灼熱的子彈交織成彈幕,殺機凜然。
生死關頭,道人法印一掐,肩膀上纏繞的冤魂驟然匯聚,蒸騰起大股的陰氣,子彈穿過層層陰浪,就像是光線被水面折射,紛紛在道人周身炸開,只爆開了兩三簇并非要害的血花。
“法器?!”
道人怒目圓瞪,咬了咬牙,掐印召回最后一只小鬼,小腿上卷起一陣陰風,托著他血跡斑斑的身軀躍出了軒窗,竟是毫不猶豫逃之夭夭。
“倒是個有決斷的。”
陳酒收了沖鋒槍,目光移回到剛剛平復了氣息的吐蕃僧身上,
“你逃不逃啊?”
“施主妄語了。”
兩人目光交接了剎那,同時邁步前沖!
陳酒眼前突然一花,長刀斬了個空,幾乎在同一瞬間,一股兇猛的勁風裹挾著劇烈漣漪的梵文朝后腦襲來。他全憑本能埋下脊背,左手滑捏刀脊,刀尖戳向和自己交換了位置的吐蕃僧腹肚。
吐蕃僧只得后退一步,陳酒借勢折身,腰脊如大龍翻江,單手刀變為雙手刀,滿月般的刀弧斬向了吐蕃僧的脖頸!
吐蕃僧豎起一條胳膊抵擋刀鋒,另一只手則化拳為爪,漆黑的梵文如同水流匯聚在指甲,朝著陳酒的額頭抓去。
同時,
他身后升起歡喜明王相,那雙無欲又縱欲的佛眼微微低垂著,望向陳酒,金色唇角勾勒出一抹輕微的弧度,似笑非笑,如在嘲弄。
陳酒眼皮一抬,正正對上明王佛目,昂然的刀芒如孤鴻唳天。
【拘靈】!
【颯沓】!
翩然的刀光掠過吐蕃僧的身軀,掠過洶涌蠕動的梵文,掠過三首十八臂的明王相。
符文、佛相、大紅袍全都瞬間凝滯,好似被定格的照片,上頭浮出一條越來越粗的黑紋。
陳酒垂下長刀,輕輕在吐蕃僧胸前一推,就像推倒了一棵布滿蟲孔的枯樹。
明王法相轟然坍塌。
墨色梵文散作煙塵。
黑血沖天。
尸首分離。
斷口整齊的光頭滾了兩圈,瞳孔渙散開來,眼膜鍍上一層渾濁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