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人丟開雕弓,拳頭一錘胸膛,身后浮出一頭巨狼的影子。
狼毫如雪,狼眼如蒼,帶血的涎水順著狼牙滴在突厥人身上。
肌肉瞬間鼓漲,撐破了皮袍,突厥人的瞳仁縮小成一枚綠油油的針芒,巴掌一揚,箭囊中全部羽箭被投了出去,將陳酒的眼簾擠得滿滿當當。
陳酒冷著一張臉,
腰背旋擰,刀如落月!
似乎是被狼影激發,一尊青銅甲胄的枯槁陰兵浮顯在他上方,柳條鞭隨著臂甲悍然揮落,抽向了雪白巨狼的頭顱。
刀口撕裂箭幕。
柳鞭擊碎獸顱!
狼影崩潰成星星點點,突厥人周身毛孔噴血,破碎的皮袍被染得鮮紅,眼瞧著就要被一刀劈開腦門。
然而這一刻,陳酒肚臍猛然襲來劇痛,全身力量一下子被抽干。
斜左側方向。
之前一直沒有任何動作的第三個人五指攤開,漂浮著一只六寸左右的銅人偶,十二經絡七百二十穴位微雕其上。
經過一段時間的作法,這些經絡穴位中涌出一道道水銀般的粘稠線條,末端遙遙黏在了陳酒身上相同的位置。
“可算抓到你這兔崽子了。”
此刻,郎中打扮的老嫗正將一枚銀針刺入人偶的肚臍神闕穴位,微微擰挑。
上一瞬還神勇難敵的黑衣刀客,眼下就像一灘爛泥般摔落自己腳下,虛脫的突厥人一時間有些發懵。
但,
狂喜之色尚未在臉上泛濫開,瞳孔隨即映出一柄纏著雷光的鋼锏。
陳酒身子低埋,腦袋低垂,沒人看得見他嘴角的弧度。
你會御箭,你同伙會御锏么?
啪!
紅白相間的模糊灑在眼前,黏黏糊糊,似乎還夾雜著碎骨。
看來是不會。
陳酒握緊拳頭,照身下屋頂使勁一捶,震碎了一大片泥瓦,裹著黑衣的身軀隨之跌入屋舍。
那些水銀般的細線被障礙物一擋,紛紛斷掉、垂落。
劇痛瞬間散去。
果然……
陳酒心中對老嫗的銅人法術描摹出了個大概。
看似詭異莫測,實則限制頗多,距離、視野、作法時間,三者缺一不可。不然這效果奇佳的一招大可以在交手之初直接使用,何須磨蹭到要命關頭。
既然這樣……
陳酒邁開腳步,肩頭一靠,撞塌了身前的墻壁。
土石碎裂崩落,灑滿了幞頭和衣袍,陳酒毫不停頓,繼續沖向下一堵墻!
老嫗聽著腳底下越來越靠近的撞擊聲音,使勁瞪大那一雙老眼,卻只能偶爾從屋舍之間捕捉到一小片衣角,臉色變得出奇難看。
就像站立在搖晃不止的沼澤浮舟之上,傾聽豬婆龍在泥潭中翻滾游動,攪動氣泡,撞擊船底,時不時浮出幾片驚悚的鱗光……
老嫗望了眼中年男人的方向,猶豫兩三秒鐘,跺了跺腳,扭頭便開溜。
只要下了地,我們還有一記殺手锏……
剛顫顫巍巍邁出半步,鞋底的瓦片向外一鼓,炸出一抹驚鴻般的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