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鼎派大修士,當世數一數二的人仙。先天年間,入宮侍奉圣人,度紫衣,召龍雨,累授金紫光祿大夫、員外鴻臚卿,位比宰相。”
“和安祿山比,誰官大啊?”陳酒卻突然來了這么一句問。
“額……一個是外放的封疆大將,一個是得寵的羽衣卿相,這怎么好比……”
“諸位,便是本次西市大選的佼佼者了。”
羅公遠嗓音清朗,
“燈會面圣,受賞封職,前程遠大。”
沒等眾人臉上露出振奮之色,話頭卻又一變:
“但在這之前,要先驗明諸位的跟腳,以防兇徒混入燈會,臟了圣人的眼睛。”
堂內氣氛為之一滯。
羅公遠臂搭拂塵,環顧一圈。
不知為何,陳酒總感覺幽深難測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了片刻。
“回稟仙師,”有人壯著膽子開口,“我等早已經驗過了文牒,身家清白……”
“世俗憑證,用異術道法輕易便可偽造,即便是最老成的戶吏也辨不出真假。奇人的跟腳,自然要用奇物來稱量,稱一稱你們的前事過往,量一量你們的功過賞罰。”
羅公遠袖子一揮。
一個只標了一個刻度的秤盤憑空浮顯,被一旁的神將雙手接住。
不用他再多說什么,立刻便有兩具猖兵從人群之中“請”出一人,帶到了神將面前。
是那個侏儒。
“這,這是要作甚……”
侏儒又驚又懼。
神將默不作聲,將手掌深深插入侏儒胸膛,似乎抓撓了一番,抽回來的時候,指間多了一枚刻著小字的白色令簽。
“行商售假,以次充好。”
往秤盤上一丟,沉下去了些許。
“營屋造橋,偷工減料。”
繼續沉。
“奇技淫巧,盜竊珠寶。”
……
眼瞅秤盤越來越沉,離唯一的刻度越來越近,矮小侏儒臉色慘白。
“仙師明鑒,小人做這些偷盜之事,非為自己牟取私利,實是為了拿錢收養孤兒棄童。鄭州府的孤獨園,有半數都是小人資助的,大可以派人去查問……”
羅公遠充耳不聞。
但這一回,神將抽回巴掌,卻是一枚金令簽。
“匠造機工,輔官助耕。”
令簽放下去,秤盤居然稍稍回升。
沒了。
“小功不抵小過,但也算不上大罪。笞十五,準入燈會。”
羅公遠一句判定,猖兵將侏儒押出大堂,沒一會兒,外面響起了哀嚎慘叫。
又有兩個猖兵上前,徑直行向賭徒。
賭徒縮了縮脖子,看樣子像是有些心虛,被半拉半扯到了秤盤前。
第一枚,白色令簽。
“私設賭盤,聚眾聚賭。”
第二枚。
“私設賭盤,聚眾聚賭。”
第三枚。
“私設賭盤,聚眾聚賭。”
“私設賭盤,聚眾聚賭。”
……
足足六枚,全是一樣的罪名。
秤盤離刻度半寸而已。
“笞五十……六十,準入燈會。”
“嘶……”
賭徒聞言,倒抽一口冷氣,剛想開口求饒,直接被兩桿長戟叉出了大堂。
啪啪啪啪啪啪……
又脆又響。
下一個,持有三片花瓣的粗獷漢子。
瞳中映出猖兵的雪亮兵鋒,大漢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狠狠一咬牙,突然扭頭猛地撞開了人群,便往外頭逃竄。
砰!
戟柄一戳腰眼,大漢身子癱軟下去,被兩個猖兵押上了秤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