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徒點頭回答,“不止這家,西市被伏火雷炸掉的那家,也是。”
“知道這地方不干凈,你還來摻合?”
“刀兄,你這話可錯了。”
賭徒聳聳肩,
“若是只想開心耍樂,守捉郎的盤口恰恰是最干凈的,講規矩,不詐賭,有人鬧事也壓得住,不會壞了心情。”
“講規矩,”
陳酒呵呵一笑,指了指桌面,“那你如何輸了幾十兩?”
“時運不濟,時運不濟。”賭徒一臉尷尬。
“規矩管得了出千,又不管賭術。你是異人,如果動真格的,不至于輸成這樣。”
“那還有甚意思?”
賭徒不以為然,“有輸有贏,老天賞臉,才能讓人血脈賁張。”
“你要的是血脈賁張,人家要的,是把你剝光掏空吶。”
陳酒看向桌面,正好和徐娘子對了下目光。
女人輕勾紅唇,手里骰盅上下翻搖,連帶著抖起一陣讓人眼暈的浪花。
“不談這個了。”
賭徒扯開話題,
“刀兄若想找守捉郎談買賣,直接去找紅衣的伙計便是,自有人接待。但守捉郎畢竟一只腳踩在影子里,如果不是什么大買賣,我還是建議去大街上雇一個乞丐,讓他當你的嘴巴。”
“你誤會了。”
陳酒搖搖頭,
“你不說,我都不知這里是守捉亭。現在,我只是個尋常賭客罷了。”
話音剛落,
陳酒從袖袍里掏出一枚金錠,是他來之前取自錢莊,官印俱在。
至于如何取的……雪隼的極限負重大約是十三斤。
金錠子往桌上一丟,砸塌了銀兩通寶堆疊的小山,也驚斷了熙攘的吵鬧。
這種手筆,在大賭莊算不上什么,但在平民扎堆的金高賭坊,的確是難得的闊綽了。
數道灼熱的目光隨著金錠一路滾動,最終停在紅漆上。
賭徒一愣:
“刀兄,紅色是豹子……”
“押的就是豹子。”
陳酒一臉淡然。
賭徒望著陳酒的側臉,睜大眼睛。
沒看出有動用異術的痕跡,刀兄這般自信,莫非是身懷大氣運之人,或者賭術高絕?怪不得不肯和我賭,原來是術高莫用……
“公子稍等,賭資太壓手,容奴家做個驗查。”
徐娘子用竹竿挑來金錠,指甲劃了一下,又看眼底部印文,這才重新放了回去,朝陳酒露出爛漫如牡丹的笑容。
陳酒皺了皺眉:
“傻笑什么?開盅啊。”
“公子莫急,奴家得先說好。”
媚眼拋給瞎子看,陳娘子倒也不慍,笑臉依舊燦爛,目光直直撞上陳酒的臉,一字一頓:
“買定離手,輸贏由天。”
“說不定,老天爺也讓我三分呢?”陳酒似笑非笑。
徐娘子紅唇微扯,不再多言,細嫩巴掌壓上骰盅。
粗重又雜亂的呼吸聲一時屏住。
骰盅翻開。
一個三,兩個二。
“果然是三分。”
徐娘子嬌笑一聲,用竹竿扒拉開了金錠。
“公子,老天爺好像也只讓了你三分呢。”